刀锋的寒意贴着后颈掠过,林仲秋几乎是本能地往侧翻滚,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猫。
王二牛嗷一嗓子扑上来,用他那身蛮力撞向黑衣人,两人抱着滚进矮树丛,枝桠刮得衣服“刺啦”作响。
“二牛!别硬拼!”林仲秋摸出腰间的小刀,这还是在西市买的那把,刀刃不算锋利,但对付布衣足够了。
她瞅准黑衣人的破绽,冲过去照着对方手腕就是一刀——只听“哎哟”一声,长刀“哐当”落地。
黑衣人捂着流血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她:“臭乞丐,敢伤老子!”他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竟是枚铜制令牌,上面刻着个“巡”字。
“巡防营的?”林仲秋心里一惊,难怪身手这么利落,“你们不是官兵吗?为啥私藏军械,还偷镖局的货?”
黑衣人眼神闪烁,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就要吹。
林仲秋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哨子扔进树丛:“想叫人?没门!”
王二牛趁机将黑衣人按在地上,拳头雨点似的砸下去:“让你射箭!让你吓唬人!”
“别打了二牛!留活口!”
林仲秋赶紧拉住他,这才发现黑衣人的靴底沾着些银灰色粉末,和火药库旧址的残留物一模一样,“你是火药库的守卫?”
黑衣人梗着脖子不说话,林仲秋干脆搜身,从他怀里摸出张字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展翅的鸟。
“这是啥?”王二牛凑过来看。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东西。”林仲秋将字条揣进怀里,刚想把黑衣人捆起来,就听见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呼喊:“李头儿!你在哪?”
“他们同伙来了!”林仲秋拽起王二牛,“跑!往瘴气浓的地方钻!”
两人拖着黑衣人往林子深处跑,越往里走,雾气越浓,空气中弥漫着股腐叶的腥气。
那些追兵果然不敢深入,只在边缘喊了几句就没了动静。
“暂时安全了。”林仲秋靠在树上喘气,看着被王二牛死死按住的黑衣人,“说不说?你们到底想干啥?”
黑衣人啐了口唾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嘴里套话!”
林仲秋挑眉,突然从怀里掏出信号扇,对着雾气深处使劲转了起来——五短一长,这是她和沈文渊约定的“找到线索,速带官差来”。
扇叶转动的“呜呜”声穿透雾气,远远传了出去。
“你在干啥?”黑衣人一脸疑惑。
“叫人来陪你聊天啊。”林仲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说要是开封府的人来了,看到你这巡防营的令牌,再搜出你私藏的军械,会咋处理?”
黑衣人的脸色终于变了,嘴唇哆嗦着,显然是怕了。
没过多久,雾气里传来沈文渊的声音:“阿秋兄弟?是你吗?”
“在这儿!”林仲秋赶紧回应,只见沈文渊带着几个穿官服的捕快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捕头,腰里佩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
“张捕头,可算把您盼来了!”沈文渊指着地上的黑衣人,“这就是偷军械的贼,还和火药库爆炸有关!”
张捕头眯着眼打量黑衣人,突然“咦”了一声:“这不是巡防营的李二狗吗?咋干起这勾当来了?”
李二狗见是熟人,反而破罐子破摔:“姓张的,别假惺惺的!我要是招供,你那外甥也跑不了!”
张捕头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什么!给我带回去!”
捕快们七手八脚地把李二狗捆走,张捕头凑到林仲秋面前,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多谢你帮忙抓住要犯。不知你从他身上搜到啥没?”
林仲秋掏出那张画着怪鸟的字条:“只有这个,不知道是啥意思。”
张捕头接过字条,脸色骤变,赶紧揣进怀里:“没……没啥,可能是江湖暗号。小兄弟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回府衙了,改日必有重谢!”
他说着,急匆匆地带着人走了,连沈文渊想问话都没拦住。
“这老捕头不对劲。”林仲秋摸着下巴,“他肯定认识这符号。”
沈文渊也点头:“我刚才听李二狗说‘外甥’,张捕头的外甥好像就在火药库当差!”
“越来越有意思了。”林仲秋看着张捕头消失的方向,眼神发亮,“二牛,明天去火药库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和这符号一样的标记。沈先生,麻烦你再去打听下张捕头外甥的底细,咱得弄清楚这怪鸟符号到底是啥意思。”
“好嘞!”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雾气渐渐散去,朝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
林仲秋捡起地上的信号扇,扇叶上还沾着些瘴气的湿气。
她突然觉得,这北宋的水不仅深,还藏着不少大鱼,而她手里的这把小扇子,说不定就是钓出大鱼的关键。
“走,回去做风扇。”林仲秋拍了拍身上的土,“顺便……给这信号扇加个新功能,让它能画出那只怪鸟。”
沈文渊一愣:“画鸟?”
“嗯,”林仲秋笑得神秘,“说不定能引蛇出洞呢。”
王二牛扛着林仲秋捡来的几根粗树枝,憨憨地问:“阿秋哥,这树枝能做啥?”
“做个大风扇,”林仲秋回头看了眼瘴林深处,“大到……能让整个汴梁城都听见它的声音。”
阳光正好,透过枝叶在三人身上跳跃,像撒了把碎金。
破庙里的零件还在等着组装,而那只画在字条上的怪鸟,已经在林仲秋心里扑腾起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