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的“胜利舞”正跳到高潮,李云龙的军体拳式扭胯刚扭到第三下,戏台顶上的红绸灯笼突然被风卷着打了个旋,像团燃烧的火苗飘过尚天眼前。女娲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尚天的胳膊往队伍里拖,红绸子扫过他的脸颊,痒得他直缩脖子:“联盟首领不带头热闹,大伙咋放开玩?你看李白都快把扫把当剑舞了,你还杵在这当柱子?”
尚天被拽得一个趔趄,后背“咚”地撞在戏台柱子上,震得柱上挂着的灯笼穗“哗啦”乱响,细碎的红绸末子簌簌往下掉,落了他一肩膀。他这辈子没跳过这种晃胳膊晃腿的舞,手脚像刚被鲁班焊在一起的零件,关节都发僵。李云龙扯着嗓子喊口号:“左三圈!右踢腿!胳膊甩得像打锤!”尚天跟着比划,硬是把军体拳跳成了广播体操——胳膊抬得比谁都直,像两根绷紧的木杆;膝盖弯得比谁都僵,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连转圈都带着股“齿轮卡壳”的生硬,影子投在地上,活像个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稻草人。
“放松点!”女娲笑得眼角堆起细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点桂花糖的甜香,“你这不是跳舞,是给时空枢纽上螺丝呢。再使劲,胳膊都要拧成麻花了。”
“就是!”李白举着酒坛从旁边晃过,酒液“哗啦”洒了尚天一鞋,湿漉漉的酒渍在布鞋上洇出个深色的圈。他眯着眼打量尚天的舞步,突然拍手叫好:“尚天哥,你这叫‘机械舞’!跟艾丽的监测仪一个节奏!咔哒、咔哒,比武松的拳头还硬!”说着还往尚天手里塞了半块月饼,“来,咬口垫垫,跳舞费力气!”
尚天咬了口月饼,豆沙馅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一阵“噗嗤”声打断。艾丽举着监测仪路过,屏幕上的绿光还在跳着昨晚的欢快节奏,像串不会灭的萤火虫。她机械臂跟着尚天的动作僵硬地晃了两下,突然“咔”地打了个旋儿,灵活得像条金属蛇,指尖还转了个漂亮的花:“别埋汰我监测仪,它可比尚天灵活多了。”说着,机械臂突然往尚天胳膊上一搭,模仿他僵硬的甩臂动作,引得围观的孩子们笑成一团。
张嘎笑得太猛,嘴里叼着的糖葫芦籽“噗”地喷出来,不偏不倚掉进尚天的衣领里,硌得他脖子发痒,忍不住直缩脖子。“嘎小子,能不能老实点!”武松从后面拎起张嘎的后领,把他提溜到一边,却忍不住也笑了,“尚天,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这舞……嗯,有气势!像咱们练兵时的正步走!”
尚天被笑得耳尖发烫,像被夕阳晒过的红砖墙。他索性也豁出去了,学着女娲的样子甩胳膊,虽然还是顺拐得厉害——左手往前挥时,左脚非要跟着迈一大步,活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大闸蟹,横着往前挪;右手往下压时,右脚又不由自主地往后蹬,差点把身后的鲁班撞个跟头。但至少肩膀不僵了,膝盖也敢弯了,连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李云龙吹着哨子给他伴奏,哨音跑调跑到天边,时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喵呜”叫,时而像漏了气的风箱“呼哧”响,却跟尚天的“木杆舞”莫名搭调。连蹲在地上雕木像的鲁班都举着刻刀,跟着节奏晃脑袋,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雕刀在木坯上“沙沙”游走,竟也敲出了点拍子。
正跳得满头汗,尚天脚下突然一绊,差点撞进李白怀里。低头一看,原来是鲁班雕到一半的木像——李白的小像只有巴掌大,手里攥着个酒坛,坛口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醉”字,底座没刻稳,圆滚滚的像个不倒翁,正好绊了他一脚。
“鲁大爷,您这雕像是来绊人的?”尚天捡起木像,指尖蹭过雕像的酒坛沿,刻痕还带着新木屑的毛刺,扎得指尖有点痒。木像的脸雕得倒挺像,连李白醉后的红脸蛋都刻出来了,眼睛眯成条缝,嘴角咧着,一看就没少喝。
鲁班从戏台底下钻出来,脑袋上还沾着片蜘蛛网,手里举着个更小的木坯:“给大伙雕个随身玩意儿,揣兜里能沾点热闹气。”他把木坯递过来,上面已经刻出了尚天的轮廓——眉眼方正,嘴角抿着,赫然是他平时板着脸的模样,手里却举着个螺丝扳手,扳手齿都刻得清清楚楚,连螺丝纹路都没落下。
“这像雕得咋样?”鲁班眯着眼打量,用刻刀敲了敲木像的脑袋,“你的节奏,就得配这扳手——稳当。不像李白,给他雕个酒坛都嫌不够,非要在坛底刻齿轮,说能转着喝,转得越快醉得越慢,你说这不胡闹吗?”
尚天捏着自己的小像,指腹摩挲着木头上的刻痕,突然想起昨晚月光下的乱弹琴:李白的醉话、张嘎的桶声、艾丽监测仪跳动的绿光……还有自己此刻顺拐的舞步。他低头看着小像手里的扳手,突然觉得,笨笨的节奏也挺好,至少真实得让人踏实,就像这刻刀下的纹路,不花哨,却每一笔都落在实处,稳稳当当的。
“雕得好。”尚天把小像揣进兜里,金属外壳的监测仪硌着木像的边角,硬邦邦的却不难受,反倒有种奇妙的和谐,“给我也来把刻刀,我试试给李白的酒坛加个刹车——省得他总醉倒,醒了还说自己没喝多。”
鲁班眼睛一亮,从工具箱里翻出把最小的刻刀递过去:“这可是黄杨木柄的,趁手!我给你磨了三天,刃口快得能削桂花!”说着还示范了一下,用刻刀在木像的酒坛上轻轻一划,果然刻出道整齐的细纹。
尚天正琢磨着该从哪下刀给酒坛刻刹车,突然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吸引。抬头一看,只见张嘎举着武松的哨子,正站在石桌上指挥一群孩子排“乐器队”:李清照的古琴被当成了鼓,张嘎用木剑敲出“咚咚”声,震得琴弦“嗡嗡”响,李清照站在旁边捂着心口,却笑得直不起腰,时不时还帮着调整一下张嘎的力道,“轻点,轻点,这琴可是我爹传下来的,敲坏了要心疼的”;公孙大娘的红绸缠在竹竿上,孩子们摇起来“哗啦”响,红绸子扫过地面,卷起一地桂花,香气漫了满院;艾丽的机械臂关节处挂着串铃铛,是鲁班用铜丝给她串的,她一动就“叮铃”响,活像个移动的乐器,屏幕上的绿光还跟着节奏闪,像在打拍子,偶尔还会弹出一行字:“当前噪音指数:愉悦”。
“尚天哥,快来当指挥!”张嘎举着哨子喊,哨音又跑调了,却比任何命令都管用。他脚下没站稳,从石桌上滑下来,正好摔在武松怀里,武松伸手一接,把他举起来转了个圈,引得孩子们“嗷嗷”叫着要“飞”,场面顿时更热闹了。
尚天握着刻刀站起来,手腕上还沾着木屑,像撒了把碎金子。他看了眼兜里的小像,又看了眼那群闹哄哄的“乐手”,突然学着李云龙的样子吹了声口哨——虽然也跑调了,“咻”的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黄鼠狼,却引得大伙笑得更欢。李白笑得太猛,酒坛都抱不住了,“哐当”掉在地上,好在酒早就被他喝光了,只剩个空坛滚了两圈,停在尚天脚边,坛口还沾着片桂花,像个调皮的装饰。
女娲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块桂花糖,糖纸是用红绸剪的,上面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月亮:“你的节奏,慢慢找。反正大伙的拍子都乱,多你一个正好凑齐,凑成个‘时空大合奏’。”
糖块在舌尖化开时,尚天突然明白,所谓节奏,从来不是整齐划一的鼓点。就像此刻,刻刀的“沙沙”、铃铛的“叮叮”、孩子们的笑闹、李白捡空坛时的“哎哟”、张嘎指挥哨的“咻咻”,还有他自己那颗慢慢放松下来的心跳,混在一起,就是最热闹的节拍,比任何乐谱都动听。
他举起刻刀,对着李白的木像比划了两下,突然觉得,或许可以给扳手雕个配套的螺丝——就像他和这群人,看着不搭,凑在一起却刚刚好,螺丝拧进扳手,稳稳当当,却又能转着圈地热闹。
风又起了,吹得戏台顶上的红绸灯笼晃了晃,光影落在尚天的刻刀上,映出细碎的亮,像撒了把星星。远处传来鲁班的喊声:“艾丽,快把你的监测仪调调,尚天的心跳节奏,比昨晚的鼓点还稳呢!快记下来,以后给枢纽当参考!”
艾丽的机械臂举起来,监测仪的绿光对着尚天闪了闪,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节奏匹配度:100%(与‘时空乱炖’完美融合)”。
尚天低头笑了,手里的刻刀落下第一笔,正好和远处张嘎的哨音合上了拍。刻刀在木像的酒坛底划出个小小的齿轮,转起来“咔哒”响,像在给这场热闹打拍子。
李白举着空酒坛凑过来,醉醺醺地说:“尚天,给我也刻个……刻个会唱歌的酒坛,唱《将进酒》那种,越唱越有劲儿!”
“先把你这酒坛的刹车刻好再说。”尚天头也不抬,刻刀在木头上游走,留下深浅不一的纹路,“不然你再醉倒,武松可就真把你绑起来了。”
“绑就绑,”李白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又打了个酒嗝,“有这么多好酒友,绑着也开心……嗝……对了,今晚的月亮圆,咱们去房顶喝酒怎么样?让鲁班搭个梯子,艾丽的监测仪当灯笼,张嘎的哨子伴奏,肯定热闹!”
“好啊好啊!”张嘎立刻响应,从武松怀里挣下来,蹦到李白身边,“我去叫上李清照姐姐,她唱的歌最好听了!”
李清照笑着点头:“只要别再拿我的琴当鼓敲,去哪都行。”她转身回屋取披风,路过尚天时,还不忘打趣,“尚天,等会儿可别再顺拐了,房顶滑,摔着可不好。”
武松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啊,真是一刻也闲不住。不过……房顶喝酒,倒也新鲜,我去搬梯子。”他说着就往柴房走,步子迈得又稳又沉,像座移动的小山。
鲁班已经拿起了更大的木坯:“我再雕几个下酒的小菜,给李白雕个酱肘子,肥油锃亮的那种;给尚天雕个……嗯,扳手形状的馒头,应景!再给孩子们雕串糖葫芦,红彤彤的,看着就甜。”他手里的刻刀飞快舞动,木屑纷飞,不一会儿,一个憨态可掬的木刻糖葫芦就成型了,上面还刻着芝麻粒大小的糖渣。
艾丽的屏幕上绿光闪烁:“已计算房顶承重,可容纳8人+1台监测仪,建议携带防滑垫,避免李白滚下去。另外,检测到西北方向三里外有卖桂花糕的,需要预定吗?”
“订!当然订!”李白拍着大腿,“要两斤!多加桂花!”
尚天看着眼前这乱糟糟又暖融融的景象,手里的刻刀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速度。李白的酒坛底,那个小小的齿轮已经成型,旁边还刻了个迷你的扳手,正好能卡在齿轮上——这是他悄悄加的“保险”,既不会妨碍转动,又能随时“刹车”。他把木像举起来,对着夕阳看,木缝里还卡着点桂花碎屑,像撒了把金粉。
“成了。”尚天把木像递给李白,“下次再醉,就用这扳手拧一下,保准你立马清醒。”
李白接过木像,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啪”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谢尚天哥!以后我就是‘刹车酒仙’了!”
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幅流动的画。尚天的刻刀在木头上“沙沙”作响,张嘎的哨音“咻咻”不停,李白的醉话混着李清照的笑声,还有艾丽机械臂偶尔发出的“咔哒”声,织成一张网,把所有的热闹和温柔都兜在里面。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不那么快,也不那么整齐,却稳稳地,和着身边这群人的拍子,一步一步,踩在这寻常又珍贵的日子里。
夜色渐浓,月亮爬了上来,像个被擦亮的银盘。房顶上的梯子已经搭好,鲁班的木刻小菜摆了一排,李白抱着新灌的酒坛,正催着尚天快点上房顶。
尚天最后看了眼手里的刻刀,把它插进刀鞘,跟着人群走向梯子。爬上房顶的那一刻,晚风吹来,带着桂花和酒香,张嘎的哨音突然变得清亮,李清照的歌声顺着风飘过来,软得像。
他低头看向院中的景象,突然发现,艾丽的监测仪正对着西边闪烁,屏幕上跳出一行新的字:“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来源:三里外桂花糕摊方向。”
尚天挑了挑眉,举起手里的木像晃了晃。看来,这场关于“节奏”的闹剧,不仅没落幕,反倒要添段新调子了——比如,去会会那个能让艾丽监测仪报警的桂花糕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