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霞显然对自己的容貌挺有信心,见陈建民这么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她笑得更欢畅了,好一会儿才用小手掩住嘴,装出害羞的模样柔柔地说道:
“陈站长,我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上回那事儿,是我冤枉你了。”
这一下倒是差点儿把陈建民给整破防了,要不是跟你打过两回交道,领教过你出口成“脏”的本事,还真信你是大家闺秀、温婉贤淑了。
不过,这没关系,在这个世道上生存,谁不是戴个面具?
“上回?上回啥事儿啊?”陈建民装傻充愣,“哦,你说的是在煤矿车队门口那事儿吧?嗨,那是个小小的误会,我早都忘了,再说当时也确实让你受惊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刘玉霞一双俏眼闪了一下,心说你还真敢顺杆儿往上爬,当时,你可是要了本姑娘的初吻,真当老娘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吗?真正占到便宜的是你才对吧?
不过,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只能顺着他的思路走:“那咱们就别互相道歉了,说起来,前后两次跟你撞到一块儿堆,在十多万人口的红山公社,这都得算是不小的缘分了。”
陈建民半秒钟就接上了话:“所以说吧,你也别叫我陈站长啥的了,我应该比你大,叫声建民哥我就挺高兴。我这人吧,心里一高兴就会变得特别敞亮。”
“贱哥!呃,不对,是建民哥!”刘玉霞红唇轻启,真就叫哥了。
那声音还稍带点儿嗲,完了还叫错一把……听得陈建民一激灵,特么啥叫“贱哥”啊?不会是故意的吧?
感觉再这么“你好我好”的唠下去,他晚上都得做恶梦,再想到自己还有别的事儿要办,便马上把话题往正经方向拽回来:
“那啥,大妹子,你找我应该是还有别的事吧?”
刘玉霞未语先笑,露出很为难的样子磨叽了一会儿,才嗲嗲地说道:“建民哥,你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人家心里边儿去了。这次过来,最主要的是跟你道歉。顺带着想跟你打听一下,这边儿谁有狐狸皮,人家想买一张,最好是白色儿的,没伤的那种,多少钱都行。”
还“顺带”?
陈建民暗笑,心说这才是你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吧?
也不知道搁谁那儿听说自己有狐狸皮,就是来要的,不然的话,扔到柜子上的那条红参烟不白送了吗?
这姑娘不简单啊。
至于狐狸皮……他还真有一张,也是白色的,跟上次送给老爷岭林场司机的那一张有两道划开口子的不一样,这一张相当完好。拿出去送礼绝对是硬通货。
真要送给眼前这个“小悍妇”,他是舍不得的。
但是,有句老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该出手时就出手,既然想找她爸当靠山,狐狸皮还真得送出去。
陈建民摸着下巴皱起眉头,“想”了半天,“嘶,你要说狐狸皮,前两年村里还真有,去年来了一个南方人,收走了不少,现在谁家里还有存货就不太清楚了,这事儿得慢慢儿打听。对了,你不着急吧?”
刘玉霞起身,在陈建民目瞪口呆中,自己衣服兜里掏出一包人参烟,两手捧着递给他一根,她自己很自然地叼了一根,“啪”的一下打着了一个白钢片做的打火机,又是两手捧着给他点了烟。
把自己那一根也点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两条“烟龙”,这才干巴溜脆地说道:“哥,我着急要,过两天是我一个同学生日,我寻思给她送个特别点儿的礼物,这不是听说你有……呃,听说你有能力整到这玩意儿,就来找你了。”
完全没了刚才那种矫揉造作的模样,关键她刚才还说不会抽烟来着……
陈建民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呃,这么说也不对,这是恢复正常状态了。
“不是,大妹子,咱们以后说话就不夹了哈,咋痛快咋说,你看行不?”
“啊?啥夹不夹的,我咋没整明白呢?”
“就你刚才说话那小动静,听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嗨,你倒是早说呀,我说得更累。”
“妹子,坐,坐,狐狸皮好办,我还有别的事儿想跟你说呢。”
恢复了正常状态的刘玉霞是真“爷们儿”,翘着二郎腿坐回到那张有隐患的凳子上,身子还栽楞了一下,差点儿就摔倒。但她也有招儿,两条胳膊往后一伸,担到了柜子上,做大鹏展翅状,一下子就稳住了。
吐出一口烟笑着说道:“哥,不会是想让我替你办啥事儿吧?免开尊口,我爸那人你是不知道,家里人找他说事儿,一句都听不进去……”
“停,大妹子,你小看哥了,”陈建民不得不打断她的话,“我想跟你说的是合伙做买卖。对了,你现在干啥呢?”
基本摸透了刘玉霞这人的性格,陈建民也不绕弯了,很干脆地打起直拳。
“我在土管办上班儿,你可能没听说过这单位,新成立的。对了,你想做啥买卖?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刘玉霞说着话一对儿俊俏的眼睛四处找烟灰缸。
“你就往地上掸就行,等会儿我收拾。”
农村习惯,没人用那玩意儿。
说到买卖的事儿,陈建民也拿了一张凳子坐到了刘玉霞身边儿,声音都小了很多:“听说过木材深加工吗?”
这种还处于计划中的事情,确实不适合在人多嘴杂的护林站说,可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把刘玉霞套到自己身边儿的机会,不能就此错过,那咋办?只能凑近了小声说呗。
“呃……”刘玉霞顿了一下,“呲”地笑出声,“哥你就别拽文化词儿了,不就是打个家具啥的吗?比如就咱们坐这凳……哎,哎……”
她歪着身子看向凳子的时候,凳子那条松散的腿实在经不住她这番折腾,“咔嚓”一下断裂开,毫无准备的她直接往陈建民身上扑过来。
陈建民下意识地伸出手接她,还好,接得很及时,没让她摔到地上。
可是……两人手里都夹着烟,就这么慌乱中挤到一块儿,在陈建民抱住她的同时,她自己手里的烟头被刮了一下,眼睁睁地弹跳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然后就钻进了她风衣前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