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仙女棒的火星在夜色中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青烟。
“差不多了，”程砚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把空杆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双手揣回厚实的外套兜里，“打道回府？”
“嗯，走吧。”许昭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缩进暖暖的衣兜，两人并肩，慢悠悠地朝着不远处的熟悉小区晃荡回去。夜晚的街道清冷，但节日的气氛还未散尽，远处仍有零星的烟花声传来。
走着走着，一阵混合着孜然、辣椒粉和炭火香气的诱人味道，霸道地钻进了两人的鼻腔。
程砚脚步一顿，眼睛瞬间亮了，精准地定位到前方路口拐角处那个在寒夜里依旧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烧烤摊。橙黄的灯光下，各种串串在铁架上滋滋作响，油星四溅，香气简直能勾魂。
“啧，”程砚咂咂嘴，一脸向往，“其实吧，我觉得这个点……撸个串儿，简直完美！”他侧头看向许昭，试图寻找共鸣。
许昭看着他这副馋虫被勾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吐槽：“这个点了还吃？”她顿了顿，精准补刀，“再说了，程老板，你——舍——得——花——钱——吗？” 最后几个字拖得老长，充满了对某人抠门本质的了然。
程砚脸上丝毫没有窘迫，反而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狡黠表情。
“别急，我有一计。”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接通，程砚立刻切换成一种无比“孝顺贴心”的语气：
“喂？妈！是我！……啊，跟朋友快走到小区门口了！……对对，平安！……诶妈！我跟你说，我们刚路过那个烧烤摊，闻着可香了！我想着大过年的，给你们带点夜宵回去呗？……啊？什么？哦哦，钱啊……” 他声音陡然变得羞涩又为难，“咳……妈，那个……我这不是……刚把压岁钱都收好了嘛，身上……一分钱都没带啊！你看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孙梅女士了然又带着点无奈笑意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买吧买吧！算我的！……买够点！”
“你看，这不就成了？”程砚得意地晃了晃挂断的手机，冲许昭抖了抖眉毛，一副“快夸我机智”的表情。
“……”许昭看着他这副“空手套白狼”还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还能这样？” 她算是服了程砚这抠门到极致却又总能找到出路的生存智慧。
干脆也不纠结了，跟着他一起快步走到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烧烤摊前。
摊主忙得热火朝天，各种串串在炭火上滋滋冒油，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程砚指着琳琅满目的烤串，豪气干云（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老板，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鸡翅！多拿点！哦对了，还有鱿鱼！……都来点！”
点完单，他才想起问旁边的许昭：“咱是在这儿趁热解决掉，还是打包带回去？” 他嘴里这么问着，眼神却已经瞄向老板手边那叠厚厚的打包盒。
许昭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深的夜色，远处零星的烟花也稀疏了。“带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家里人可能还等着呢。” 她可不想在外面吹着冷风吃烧烤。
“行！”程砚立刻接话，转头就对老板喊，“老板，都打包！不放辣椒嗷！” 他特意强调，反正不是花他的钱，但要求得提足。
不一会儿，一大包沉甸甸、散发着诱人焦香的烤串就递到了程砚手里。塑料袋被热气蒸腾得半透明，隐约能看到里面油亮亮的肉串和焦黄的鸡翅。
到家推开门，暖意和电视里春晚重播的歌声立刻包裹上来。客厅的灯还亮着，老爸老妈果然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闲聊。程雨则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戴着耳机，眉飞色舞地跟同学视频聊天，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夜宵到——！”程砚故意拉长了调子，把手里香气扑鼻的大袋子往餐桌上一放，塑料袋发出“哗啦”一声响，浓郁的烧烤香味瞬间在客厅弥漫开来。
这香味简直像有魔力！地毯上的程雨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她鼻子抽动了两下，眼睛瞬间亮了，对着手机飞快地说：“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哥带烧烤回来了！香死啦！拜拜！” 然后果断切断了视频，像只闻到小鱼干的猫一样，“嗖”地蹿到了餐桌边。
“哇！好香！哥你真好！”程雨迫不及待地扒拉着袋子。
孙梅和程宫也笑着起身围了过来。“哟，还真买了这么多？没亏待自己吧？”孙梅揶揄道。
“那必须的！独家秘制，匠心打造，绝对没抠搜！”程砚拍着胸脯保证，顺手抽出一串最大的羊肉串，塞进嘴里，满足地大嚼起来，含糊不清地说，“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得亏你还想着我们啊。”孙梅一边吃一边说。
“这话说的我多凶神恶煞一样。”程砚反驳道。
另一边，许昭也回到了自己亮着温暖灯光的家。
她买的烤串不多，也就几串尝尝味道，满足一下被勾起的馋虫而已。
刚推开门，暖融融的空气和家的气息就包裹上来。许建国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动静立刻起身迎了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女儿脱下的外套和还带着寒气的帽子。
“小昭回来啦！烟花好看吗？”许建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里满是关切。
“嗯，还可以啦，挺热闹的。”许昭换好拖鞋，脸上还带着点户外的红晕，语气轻快，“可惜忘了拍照了，不然还能给你们看看广场那边的大烟花。”她说着，把手里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袋子递过去，“喏，给你们带了点宵夜。”
“哟！咱闺女还想着给咱带吃的呢！”许建国有些意外地接过袋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立刻朝着卧室方向朗声喊道，“老婆！快出来！小昭给咱带宵夜回来了！还是热的！”
周淑华闻声从卧室走出来，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头发也松散着，看样子是正准备休息了。她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带的什么呀？”
“烤串儿。”许建国乐呵呵地打开袋子，浓郁的孜然和烤肉香立刻在客厅弥漫开。
“哇，这么香！”周淑华也被香味吸引了，睡意消了大半，“还是小昭贴心，正好有些饿了。”她走到餐桌边坐下。
许建国把袋子放在桌上，拿出里面还温热的烤串。不多，也就几串羊肉和面筋，但胜在新鲜热乎。
“就买了这么点？你自己没吃啊？”周淑华拿起一串，看向女儿。
“吃了，”许昭点点头，在妈妈旁边坐下，“我在路上吃过了，这是留给你们的，尝尝味就行，晚上别吃太多。”
许建国已经拿起一串羊肉串，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含糊地说：“嗯！香！” 他吃得一脸满足。
周淑华也小口吃着，看着丈夫那副享受的样子，再看看旁边安静坐着的女儿，眼神温柔。
虽然只是几串简单的烧烤，但女儿的心意和这除夕夜家人围坐分享的片刻温馨，让她觉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