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澜手指停在半空，指尖还留着晶化皮肤和那缕金光共鸣后的震颤。
她眼睛一下子瞪大，眼前的景象像破碎的玻璃，一道道裂痕蔓延开，映出陌生的画面——天枢阁主站在星渊祭坛中间，手里拿着断了的契约锁链，沈清秋在旁边小声说着什么。陆沉渊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截星核碎片，血顺着裂缝流进地里，变成金色符文。
“不……这不是真的。”她小声嘟囔，可那画面太逼真，连空气里那股血腥味儿都冲鼻子。
顾寒声猛地抬头，机械眼扫描界面一下子跳出三十七条异常数据流。他的义体神经接驳器收到江星澜脑波传来的紊乱信号，频率和星渊商会的记忆编码协议一模一样。
“她被植入反向意识锚点了！”他大喊，机械臂直接弹出数据刀，朝着江星澜后颈的神经接口砍去。
“咔——”
能量导管断裂，火花乱溅。江星澜身子一颤，像从深海被拉回水面，猛地吸了口气。她往后踉跄几步，撞到一块斜着的金属残骸上，晶化的左臂“啪”地裂了道细纹，星尘从缝里飘出来，像被风吹散的灰。
“你干啥呢？！”她质问，眼神还有些迷糊。
“救你。”顾寒声板着脸，机械臂散热口喷出白雾，“你刚才脑波频率偏离正常值400%，再晚0.3秒，你意识就没了。”
江星澜喘着气，手指哆嗦着摸向后颈，那儿还有断开连接的灼痛感。她想反驳，可脑海里那些画面还在闪——陆沉渊倒下，契约断开，天枢阁主冷笑……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沉渊。
陆沉渊看着她，指尖量子流慢慢转着，像随时会灭的星河。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那不是真的。”他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进她乱糟糟的脑袋，“我能感觉到契约还在。”
江星澜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手心。疼了一下，她稍微清醒点儿，可那被植入的想法像藤蔓缠着她——要是这都是真的呢？要是陆沉渊早背叛她了呢？要是天枢阁和星渊商会勾结了呢？
顾寒声机械眼闪着红光，一直扫描她神经状态。“病毒在复制，它不是普通代码，是带真实记忆片段的诱饵程序。”他严肃地说，“它利用你在乎的东西，扭曲你想法。”
“别让它得逞。”陆沉渊突然上前一步，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变，“我进她意识海，找核心。”
“你疯啦？”顾寒声大声喊，“你量子态都不稳，硬往里进，会被病毒同化的！”
“所以得快点儿。”陆沉渊抬手，指尖划过江星澜眉心，一道光痕出现，“契约还在，我能顺着进去。”
话刚说完，他身体变成好多光点，顺着光痕钻进江星澜脑袋。
意识海，是片破碎的星空。
江星澜的意识在中间飘着，像快灭的恒星。周围全是黑色数据藤蔓，缠着记忆碎片，不停变成她不想看的画面：妹妹被改造成星傀的手术室、血契断开的时候、陆沉渊把她推进虫洞……
黑暗深处，有个小光点，有规律地闪着，像心跳。
陆沉渊的量子意识变成一道光，在里面穿来穿去，躲开那些假记忆陷阱。他感觉到病毒发现他了，数据藤蔓朝他围过来，想复制他思维。
“想复制我？”他冷笑，量子流一下爆发，把靠近的藤蔓都烧没了，“你复制不了——我都忘了自己是谁。”
他朝着光点冲过去。
到跟前，他愣住了。
那不是代码核心，也不是病毒母体。
那是段意识片段，干净、幼稚，像小孩一样天真。
是白薇。
为啥这意识片段成了病毒核心？它该在星渊商会控制下啊！
陆沉渊伸手碰那光，一下子，好多信息涌进来——
白薇被改造成星傀时，意识被切开，一部分被沈清秋装了操控程序，另一部分……被秘密编码，藏在个记忆载体里。这载体，早就安在江星澜神经接驳系统里，等特定频率激活。
沈清秋不是想用病毒毁了她。
他是想用妹妹意识，让她背叛信任的人。
陆沉渊量子意识晃得厉害，差点散了。他稳住，把这发现封进量子密钥，顺着契约通道传回去。
现实里，江星澜猛地睁眼，眼睛闪过一丝金光。
“姐姐……救我……”她嘴里冒出不是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孩子气，还有机械的回声。
顾寒声眼睛一瞪，机械臂一下举起来，炮口对着江星澜——但他没开枪。
因为他看见，江星澜右手慢慢抬起来，手指指着自己太阳穴。
“别……”她声音发抖，“别让我……伤害他……”
她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晶化皮肤下星砂乱转，吞噬力量要出来了。
她想在清醒时，抹掉自己意识，免得被病毒控制去攻击陆沉渊。
顾寒声没犹豫，机械臂冷却系统全开，义体响着警报。他扑过去，用金属身体压住江星澜，右臂接驳线插进她后颈接口，启动神经阻断程序。
“撑住！”他大喊，“陆沉渊快回来啦！”
江星澜眼睛一会儿清楚一会儿迷糊，嘴角又流出黑血，可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
这时，她额头亮起一道光。
陆沉渊量子意识回来了。
光点钻进她眉心，她身子一震，像被电打了。
“我看到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那不是病毒……是白薇……沈清秋把她意识当诱饵……”
顾寒声猛地抬头，机械眼数据流疯狂刷新。
“所以他早算计好我们会来。”他咬牙，“他知道你会救妹妹，就用妹妹意识逼你崩溃。”
江星澜呼吸急促，晶化左臂不受控制地往上长，从手肘到肩膀。她抬起手，看着皮肤下星尘，突然笑了。
“可他忘了……”她声音变冷，“吞噬者，连亲情都能吞。”
她猛地把手按在胸口。
吞噬——开始。
不是吸收外面能量，是反着吞体内病毒。她要把那段意识片段和沈清秋操控程序，都吞进自己能力核心。
顾寒声眼睛瞪大：“你会把白薇记忆也毁了！”
“那又咋样？”江星澜冷笑，眼里很决绝，“只要我记得她是谁，她就活着。”
她身体抖得厉害，晶化速度加快，皮肤下星砂像岩浆翻滚。黑血从嘴角流出来，可她手像焊在胸口，一动不动。
陆沉渊量子态在她身边出现，伸手想拦，却被强大吞噬力场弹开。
“星澜！停下！”他大喊。
可她不听。
意识深处，代表白薇的光点被黑暗吞噬。数据藤蔓拼命反抗，想夺回控制权。江星澜意识快散了，可她守住最后防线——我是你姐姐，我不会让你被人操控。
吞噬声音在她身体里炸开。
她晶化手臂“咔”地裂开，星尘像雨一样落下来。
可她嘴角，却露出疯狂的笑。
“找到了……”她小声说，“你藏再深，也是我妹妹。”
她猛地抬头，血泪从眼角流下来，晶化手指指着裂缝深处那金光。
“沈清秋——”
她声音像从地狱来的刀。
“你拿她当棋子？”
晶化手指指着空处。
“那我就把这盘棋，全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