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号在星域夹层里剧烈晃动，舷窗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引擎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发出凄惨叫声。
江星澜右臂的星能还没收回去，肩胛处的晶化裂纹正偷偷地扩散，就像蜘蛛在冰面上爬过留下的痕迹。
舰桥警报一下子停了，所有光屏“唰”地一下全灭了。
顾寒声用机械眼扫了扫主控台，眼睛一眯：“全频段被封锁了，这不是自然干扰。”他手指在残余数据流上划了划，调出一段加密波形，“这信号……是从赤霄军第三中继站发出来的，密钥碎片带着叛徒编号。”
陆沉渊站在江星澜身后，眉心金纹闪了闪，量子能量在手指间聚着，没发出去。
他没说话，可血契纹路却慢慢热了起来。
江星澜抬手按住右臂的抑制环，“咔哒”一声，环体裂开了。星能顺着经脉“呼呼”地涌出来，在掌心聚成一道模模糊糊的星轨投影。
她闭上眼，体内系统“轰隆”一声启动了。
那种晶化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冲上脖子。
三秒后，她睁开眼，瞳孔闪着星尘的光：“沈清秋在‘月神祭坛’地下数据井，埋了数据炸弹。”她声音干巴巴的，“是个黑色立方体，表面有星渊商会和天枢阁交叉的符文。”
顾寒声猛地抬起头：“月神？那不是天枢阁的信仰中心吗？血契认证系统的物理节点就在那儿！”
“所以芯片残音说‘别信月神’。”江星澜喘了口气，耳后纹路一阵刺痛，“他早把信仰系统变成陷阱了。”
陆沉渊往前跨了一步：“我去潜入系统，看看炸弹在哪儿。”
“你疯啦？”顾寒声冷笑一声，“那地方到处是量子雷，你现在半实体的状态进去，不就等于往刀口上撞嘛。”
“总比等着它爆炸强。”陆沉渊抬起右手，量子能量开始把实体剥离，手臂慢慢变得透明。
江星澜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星能顺着血契纹路倒流回去，两人的能量一下子共鸣起来。
“你去，我也去。”她说，“但不是现在。”
她转身朝控制台走去，右臂闪着晶光，皮肤下的裂纹又深了一些。她把星轨回溯的画面说给顾寒声听，顾寒声赶紧分析坐标。
“b区地下七层，数据井核心舱。”顾寒声敲下最后一行代码，“入口要双因子认证——天枢阁密钥，再加上星种生物信号。”
“我有。”江星澜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面一块暗色纹印，“血契副印，能模仿陆沉渊的权限。”
陆沉渊皱着眉头：“用这个，你会被系统当成入侵者，反噬直接连到你晶化神经上。”
“那你就快点。”她盯着他，“别让我撑太久。”
陆沉渊没再多说，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量子化的过程加快了。他的右臂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的能量体，手指轻轻碰了碰控制台接口。
“潜入开始。”
数据世界在眼前展开，漆黑的通道两边出现流动的符文墙。
陆沉渊的意识顺着主干道飞快地跑，直朝着地下七层的坐标冲过去。
江星澜盘着腿坐在控制台前，星能从右臂冒出来，通过血契纹路给陆沉渊提供能量支撑。她咬着牙忍着晶化扩散的灼痛，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顾寒声盯着系统波动，突然大声喊：“不对！他触发了隐藏协议！”
话还没说完，舰桥里警报又响了。
陆沉渊身体猛地一震，右臂的能量体被一股黑色数据链缠住，使劲儿拽出了系统接口。他的实体左臂在空中停了三秒，接着变成星尘，在灯光下飘散了。
江星澜扑过去，一把接住剩下的晶体碎片。碎片里面竟然有微弱的数据流在闪，她赶紧接到破晓号终端上。
“b - 7……”她念出坐标，“应急通道。”
顾寒声刚要分析，舰内通讯系统突然自动打开了。
一段没规律的声波从扬声器传出来，一会儿像杂音，一会儿又像某种古老音乐的节拍。
江星澜耳后晶化纹路随着声波的节奏微微发亮。
“白薇。”她猛地抬头，“这是她的意识波动。”
顾寒声调出频谱分析，眼睛一下子瞪大：“b - 7通道的开启密钥，就是这段频率。”
“她不是在传数据。”江星澜声音发抖，“她是在给我们指路。”
陆沉渊撑着墙站起来，眉心金纹闪得厉害。他眼前闪过一幅画面：锁链缠着的祭坛，一个女孩躺在中间，脸跟白薇一模一样。他晃了晃头，画面没了。
“不能再等了。”他擦掉嘴角流出来的血丝，“b - 7通道可能是唯一的活路。”
江星澜站起来，右臂星能全打开了，晶化裂纹已经蔓延到锁骨。她扯下最后一块抑制环，让能量随便涌。
“顾寒声，准备跃迁坐标。”
“导航模块还没修好。”他皱着眉头，“干扰源还在呢。”
“不用修。”她走到主控台跟前，手掌按在系统接口上，“我用吞噬体质强行同步信号流，把叛徒的加密波形反着注入中继站。”
“你会被反噬的！”陆沉渊抓住她肩膀。
“那就一起扛。”她回头看他，“血契还在，能量能一起分担。”
她闭上眼睛，吞噬体制完全开启。舰内能源系统剧烈晃动，星能像潮水一样冲进她身体里。她的右臂全晶化了，皮肤下星光一闪一闪，指尖滴下星尘。
三秒后，她睁开眼，瞳孔变成银白色。
“信号反向注入完成。”她声音冷冰冰的，“中继站现在播的是——沈清秋的密钥。”
顾寒声赶紧锁定跃迁坐标：“b - 7通道入口，三分钟后打开。”
陆沉渊扶着墙走到她身边，量子能量在剩下的左臂里涌动：“这次，别再把我丢下。”
江星澜没说话。她抬起右臂，晶化的手掌按在控制台上。星能“轰”地一下爆发出来，破晓号引擎发出好久没听到的咆哮声。
舰体转了个方向，朝着不知道的坐标飞快地冲过去。
顾寒声突然大喊：“有人在远程锁定我们！身份验证请求——来自天枢阁主系统！”
江星澜冷笑一声：“让他们查。”她手指在控制台划过，把白薇的意识波动加到应答信号里，“用她的频率回传。”
陆沉渊看着她晶化的侧脸：“你早就计划好了。”
“从她开始传讯那一刻。”江星澜盯着前面的光幕，“沈清秋以为他在掌控棋局，可他忘了——棋子里也能藏着刀。”
破晓号冲进跃迁通道前的最后一秒，江星澜右臂晶化裂纹突然加速扩散，整条手臂开始变得透明。
她抬起手，星能聚成一把刀，指着通道深处。
顾寒声倒数：“三、二——”
江星澜突然说：“等等。”
她盯着光幕边缘，那里闪过一帧几乎看不见的画面——黑色立方体表面，星渊商会徽记正慢慢转着，露出背面一行特别小的蚀刻文字。
她眼睛一缩。
那行字是：“容器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