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光戳进江星澜胸口,像钉子把她钉在时间缝里。左脸已经变成石头,皮肤底下闪着碎光,像是要炸成粉末。她没动,可心口那块星核突然狂抖,像被人摇醒了。
记忆冲进来。
不是画面,是七层影子叠在一起——她看见自己一次次在雨夜里睁眼,每次都攥着那张血契,每次耳边都响着陆沉渊的声音。可那声音总慢半拍,心跳完了,它才到。
“不对……”她牙关咬紧,靠星核把意识死死拽住,“不是重生……是重来。”
她把信息顺着星核推过去。陆沉渊接住了。哪怕他半边身子快没了,记忆像沙子漏个不停。他听懂了,就一个字:“迟。”
下一秒,他自己撕开时间,把最后一点清醒塞进裂缝,冻住三秒。
世界静了。
记忆终于有了形状:七次“醒来”,全在签血契前三个月,地点是贫民区那间漏雨的屋。可细节在变——白薇喘气的节奏、窗外雨点的落法、药瓶在床头的位置……每次都被动过,像有人拿笔,在命运上改字。
“不是自然循环。”江星澜瞳孔缩成针尖,“有人在调重启点。”
顾寒声跪在地上,机械核心裂了缝,散热口喷出红火花。他听见了,也听见白薇的笑在系统底层回荡——那是他最后记得的东西。他抬手,重组核心,掌心推出刀刃状的数据刃,像一把剪子。
“剪了它。”他说。
陆沉渊没应。他的量子身已经飘出去,七道影子扎进记忆流,顺着每条时间线往上爬,找交汇的地方。每往前一秒,他就晚一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天枢阁,忘了星域的规矩,但他还记得怎么冻时间,还记得要护住那个生音。
江星澜感觉他的支撑在塌,但她不能停。她逼星轨再回溯,太阳穴像要炸开,血顺着晶化的脸往下流。她得确认——每次重来,是不是都在她觉醒吞噬体质前那一下?
画面上。
第七次,她在医院走廊,白薇在急救室,医生说要十万星币。她跪在沈清秋门前,签下第一份契约。笔尖碰纸的瞬间,体内“咔”地一声,开了。
第六次,黑市被人围殴,快死时吞了对手的能力,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吃掉别人的天赋。
第五次,天枢阁测试场,被当试验品电击,痛到昏,醒来发现能吸能量。
每一次,觉醒前0.3秒,空气都微微扭一下,像有只手,按了重启键。
“是它。”她嗓子撕开,“星核……被人远程点了火。”
顾寒声的机械眼红光一跳:“那就断信号。”
他冲向那根穿起七条时间线的线,剪子举高,刃口对准那根不断自愈的时空线。就在要碰上的刹那——
钥匙炸了。
不是碎,是胀。它变成一扇十米高的门,刻满血契符文,门缝里涌出无数声音,全是江星澜的。
“我愿意签。”
“救救我妹妹。”
“我不后悔。”
“杀了我吧。”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声浪撞来,三人进化加速。江星澜右臂断口开始发光,陆沉渊左腿彻底没了,顾寒声机械眼红光断片,核心温度冲到临界。
“不能剪!”江星澜突然吼,“那是开关!剪了会套进更里面!”
她没时间说,一把把心口星核抽出半截,血喷出来,却把能量倒灌进顾寒声的剪子。星核和机械核心撞出共鸣,白薇的笑声频率炸开,形成声波墙,压住门里的震荡。
0.5秒。
够了。
顾寒声咬牙,剪子落下。
“咔。”
一声轻响,像宇宙断了保险丝。
时空线断了。
钥匙崩成银雨,每滴都带着时间的回音。祭坛塌了,地裂开,一道没光的缝在脚下张开,像嘴。
失重。
他们掉了进去。
江星澜下坠中睁眼,透过晶化的左脸,看见时间长河铺开——无数个她悬在不同点上,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正签字,有的被推进虫洞。她们不连,又被一根线串着。
最深的地方,一个小孩背对着她,站在初雪的街上,抱着发烧的白薇。
那孩子忽然回头。
脸上没有晶化,眼睛干净得像星渊还没脏时的夜。
她看着江星澜,嘴唇动了动。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