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澜的手指刚碰到那根震动的金属管，一股冰冷的东西突然冲进她的脑子里。她整个人猛地一僵，像是被电流击中，想抽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吞噬体质瞬间启动，把那股外来的信息死死拦在经脉尽头。
胸口的星核微微发烫，像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
“有人在反向扫描我。”她咬着牙收回手，右臂皮肤下的晶纹开始亮起来，泛着幽蓝的光，一路从手腕蔓延到肩膀，像点燃的引线，“不是程序……是活的意识，在查我。”
话音未落，紫红色的光柱猛地从祭坛中心射出，直冲天际。陆沉渊一步跨到她面前，手掌一划，空间裂开一道缝隙，硬生生将光柱劈成两半。光束砸在地上，轰出一片焦黑，碎石四溅，尘土飞扬，遮住了中央缓缓旋转的核心装置。
“顾寒声！”江星澜低喊。
“知道了。”他单膝跪地，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嗡鸣，齿轮咬合。三枚干扰弹早就准备好了，但他这次没用伪装信号，而是直接调出了最原始的能量冲击——不带任何编码，纯粹靠力量硬撞，就像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专打系统的反应漏洞。
能量束射出的瞬间，空气都扭曲了一下。
可就在距离主控核心还有三米时，那道光突然分裂成三股，分别射向左右两侧和地下接口，每一击都精准卡在系统重组的间隙里。不是被拦截，更像是……被模仿了。
“它在学你。”江星澜瞳孔一缩，“不只是防御，它在分析你的攻击方式。”
顾寒声冷笑一声，手指飞快在终端上滑动：“那就让它多学点。”他按下最后一个键，能量频率骤变，从高频震荡转为低频脉冲，夹带着一段伪造的身份码，直冲中央护盾。
这一次，光束穿过了第一层防御。
就在撞击发生的刹那，江星澜立刻催动星核共鸣，顺着能量束的末端探出感知——
她“看”到了。
不是代码，也不是数据流。
而是一丝极其微弱的情绪波动。
恐惧，还有一丝不甘，像被困住的野兽，在黑暗深处挣扎了一下，又被强行压了下去。整个过程不到一秒，但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她呼吸一滞。
“这系统……有‘人’的感觉。”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醒什么。
陆沉渊眼神一冷，没说话，抬手又撕开一道空间裂隙，把残余的能量导入地底。刚才那一击虽小，却引发了连锁共振，脚下的地面都在轻轻颤抖。
“不止是感觉。”顾寒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是记忆残留。脑波频率相似度超过89%。这不是AI，是用真人意识做的底层驱动。”
“沈清秋到底拿谁做的？”江星澜望着祭坛中央那团缓缓转动的光球，心一点点沉下去。
没人回答。
但答案其实早就有了线索——白薇失踪前最后出现的画面，就是被带进了星渊商会的深层实验室。而她的身体，本就是基因改造过的特殊容器，最适合承载这种意识转移。
“再试一次。”江星澜深吸一口气，右手按在胸口，压住晶化带来的灼痛，“我要再靠近一点，把那段情绪抓回来。”
“你现在撑不住第二次深度连接。”陆沉渊皱眉，“刚才那次，晶化已经蔓延到锁骨了。”
“我不深入。”她摇头，“只做表面试探，时间短，耗能少，只要它有一点反应就行。如果里面真有意识，它一定会回应我。”
顾寒声沉默两秒，重新设置攻击模式：“我配合你。用固定节奏的脉冲轻击，每两秒一次，像摩斯密码。如果有意识存在，它会懂。”
“好。”
三人迅速调整位置。顾寒声居中操控，陆沉渊随时准备切断反噬路径，江星澜退后半步，将星核能量集中在指尖，准备捕捉任何传回的信号。
第一道脉冲打出。
系统毫无反应。
第二道。
核心装置轻轻震了一下，像被人戳了下鼻子。
第三道。
突然，整个遗迹响起一阵低沉的嗡鸣，仿佛来自地底的叹息。所有金属都在共振，连耳朵都嗡嗡作响。
“自检程序启动了！”顾寒声大吼，“它发现异常访问！”
江星澜脸色一白，右臂的晶纹瞬间滚烫，像火在皮下燃烧。她咬牙稳住身体，强行逆转星核能量，封住晶化的扩散。
陆沉渊立刻展开双重时空屏障：一层冻结周围空间，减缓共振对身体的影响；另一层引导多余能量流入地下管道，防止爆炸。
就在这混乱的一瞬，江星澜感觉到了。
那股情绪又来了。
比上次更清晰——不再是恐惧，而是呼唤。
一个名字，断断续续浮现在她脑海里：姐……姐……
她的手指猛地一颤。
“是白薇。”她声音发抖，“她在里面，她还活着，她在叫我……她在求救。”
“不可能。”顾寒声盯着数据流，“信号源显示是三年前的记忆备份，加密层级极高，根本没法主动对外传递信息。”
“可我听到了！”江星澜死死盯着那团光，“不是录音，不是回放，是实时的，她真的在回应我。”
陆沉渊目光一凛：“除非……系统里有个‘活’的锚点，一直在接收外界的信息，并试图回应。”
顾寒声缓缓抬头：“也就是说……我们每一次攻击，不只是在破解系统，也在给里面的意识送信号？”
空气仿佛凝固了。
原来他们以为自己在对抗一台冷冰冰的机器，其实……可能一直在和一个被困的灵魂对话。
“再来。”江星澜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星核能量，“这次，我用自己的频率传一段信息进去——只有我和白薇才知道的暗语。”
“你确定？”陆沉渊盯着她，“一旦触发深层链接，晶化可能会直接蔓延到脸上。”
“我已经没得选了。”她看着那团旋转的光球，眼神坚定，“如果她真的在里面，就算我变成石头，我也要把她拉出来。”
顾寒声没再劝，默默调低能量输出，只保留信号传输功能，不再造成破坏。
江星澜闭上眼，将童年时姐妹间约定的一串数字，通过星核共鸣转化成特定频率的波动，轻轻推送出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光球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整座遗迹的嗡鸣戛然而止。
所有的节点同时熄灭。
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静止不动。
然后，光球中心裂开一道细缝。
一张模糊的脸，缓缓浮现出来。
那是白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