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前哨站,死寂如墓。
应急照明系统发出惨白的光,将金属墙壁和管道映照出冰冷坚硬的质感。
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是这里唯一持续的声音,反而更添压抑。
年轻的战士小李紧握着手中的制式步枪,背靠着医疗室外的冰冷墙壁,努力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的视线在走廊两端来回扫视,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医疗室内,躺着依旧昏迷的赵小玥。
走廊尽头那间加固的储藏室,关押着那个代号“影枭”的“镜影”组织女杀手。
基地遭遇猛烈攻击,通讯彻底中断。
小李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坚守了多久,一天?两天?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只知道,在自己倒下之前,必须守住这道防线,守住昏迷的队友,看住危险的俘虏。
饥饿和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
配给的食物和水已经所剩无几,他严格控制着摄入,将大部分留给了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恢复的赵小玥。
嘴唇干裂,胃部因空虚而传来阵阵绞痛,但他持枪的手依旧稳定。
“咳……水……”
医疗室内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呓语般的声音。
小李精神一振,立刻端着枪,谨慎地侧身进入医疗室。
赵小玥依旧躺在简易医疗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嘴唇微微翕动。
“小玥姐?”小李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将旁边所剩不多的清水用棉签小心地湿润她的嘴唇。
赵小玥没有回应,似乎那声呓语只是无意识的梦呓。
但小李注意到,她的指尖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至少,她还活着,并且在缓慢地自我修复。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走廊尽头的拘禁室方向传来!
小李瞬间绷紧了神经,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转身,枪口瞬间指向声音来源。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没有立刻冲过去,而是侧耳倾听。
没有后续的撞击,也没有呼喊。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但他知道,那个女杀手醒了。
或者说,她一直醒着,只是在等待时机。
小李没有出声呵斥,也没有靠近。
他重新退回到医疗室门口,选择了一个既能封锁医疗室入口,又能监视走廊尽头的角度,如同磐石般沉默地坚守。
他知道,在这种对峙中,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可能露出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寂静仿佛有了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拘禁室的方向,传来了一个沙哑却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女声,透过厚重的金属门,显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钻入小李的耳中:
“守卫……你听得见,对吗?”
小李抿紧嘴唇,没有任何回应,目光锐利如鹰。
“外面的震动……已经平息很久了。”女声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通讯中断,能源波动异常衰减……看来,上面的战斗结束了。无论结果是‘熔炉’赢了,还是你们基地惨胜……你觉得,还会有人记得这个深处地底、无关紧要的前哨站吗?还会有人来救你,或者……来处置我吗?”
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心脏。
小李的心猛地一沉。
这些问题,正是他竭力不去想,却无法摆脱的梦魇。
“你在这里坚守,意义何在?”女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为了一个可能永远无法醒来的同伴?还是为了……你那早已被遗忘的职责?”
小李的手指微微扣紧了扳机,但他依旧沉默。
他记得陆岩指挥官离开前的命令——守住这里,等待救援。
他也记得江工和苏姐平时的教导——不放弃任何同伴。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女声话锋一转,“放我出去。我知道离开这里的其他路径,不需要经过主基地。我可以带你,和你的同伴,离开这片即将彻底沉沦的坟墓。否则,等待你们的,只有在这里慢慢腐烂,或者……被接下来清扫战场的‘熔炉’士兵发现,结局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诱惑与威胁,交织在一起。
小李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面对这种绝境,面对生存的诱惑,说不动摇是假的。
但他更清楚,这个女杀手极度危险,她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发出沙哑却坚定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我的任务,是看守。在你被正式移交前,哪里也去不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拘禁室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低低的、意味不明的轻笑。
“很好的意志力。但是,孩子,意志力……无法填饱肚子,也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话音落下,拘禁室内再无声息。
走廊重新恢复了死寂,但气氛却变得更加凝重。
小李知道,对方的心理攻势开始了。
而他,必须用自己日渐虚弱的身体和愈发坚韧的意志,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坚持下去。
他看了一眼医疗室内依旧昏迷的赵小玥,将身体靠得更紧墙壁,汲取着那一点冰冷的支撑。
看守,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