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尼布尔海姆,和蒂法在许愿井边看星星。他又看到了扎克斯,那个阳光开朗的男人正笑着对他说:“要把我的梦想,也一起背负起来啊。”他还看到了爱丽丝,她站在一片花海中,对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他感觉很温暖,很安详,甚至不想醒来。
但一股清凉而又充满生命力的能量,却在不断地、温柔地呼唤着他,将他从沉睡的深渊中,一点点地拉了回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忘却之都那梦幻般的贝壳穹顶,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冰原。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雪花。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凯因转过头,看到爱丽丝正坐在他身边,她的手中,正散发着柔和的绿色光芒,缓缓地注入他的体内。
“这里是……?”凯因的声音依旧虚弱。
“盖亚绝壁的冰原。”爱丽丝收回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喜悦,“在你昏迷之后,忘却之都的能量开始变得不稳定。我只好中断了祈祷,让西德带我们离开了那里。我感觉到这里的气息最纯净,最适合你养伤。”
凯因挣扎着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那个本该是致命的贯穿伤,此刻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了,只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如同十字架般的巨大伤疤,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
“是你的力量?”他看着爱丽丝。
“嗯。”爱丽丝点了点头,“我用我全部的治愈魔法,再加上你体内那股强大的自愈能力,总算把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不过……”
她看着凯因胸口的伤疤,眼神复杂:“萨菲罗斯的正宗上,附着着杰诺瓦最纯粹的怨念。虽然伤口愈合了,但那股力量,已经永远地留在了你的身体里。它会像毒素一样,不断地侵蚀你的精神。你以后,会更容易受到萨菲罗斯的影响。”
凯因抚摸着胸口的伤疤,感受着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的异样感。他知道,自己虽然活了下来,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其他人呢?”
“他们去附近寻找可以过夜的山洞了。”爱丽丝说道,“你昏迷了整整五天。这五天里,大家都快急疯了。”
就在这时,蒂法、巴雷特和尤菲的身影,出现在了风雪之中。他们看到凯因醒来,都露出了狂喜的表情,立刻冲了过来。
“凯因!你这个混蛋!你终于醒了!”巴雷特激动地给了他一拳,但又立刻小心翼翼地收回了力道。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尤菲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好几次了。
蒂法则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一样。
看着同伴们真挚的关切,凯因的心中充满了暖意。他知道,自己那看似鲁莽的举动,是值得的。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重逢的喜悦,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脚下传来。
“地震?”
“不!”赤红十三从远处跑来,它的毛发全部竖起,“是‘兵器’!星球的防御机制,被彻底激活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方的天际,数个巨大无比的、如同远古巨兽般的黑影,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它们是星球为了清除“致命伤痕”(也就是萨菲罗斯和陨石)而苏醒的、拥有着毁天灭地力量的终极生物——weapon(兵器)。
其中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的、如同海中巨兽般的兵器,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移动过来。
“快走!我们不是它的对手!”西德驾驶着“小野马”号,从空中俯冲下来,对众人大喊。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登上了飞机。
飞机紧急升空,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头巨大兵器挥出的、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
“那是什么怪物?!”巴雷特看着下方那如同移动山脉般的兵器,震惊地说道。
“是星球的愤怒。”爱丽丝的脸色有些苍白,“它将所有外来者,都视为了敌人。包括我们,也包括……神罗。”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看到,在兵器前进的方向上,一支由数十艘飞空艇组成的神罗舰队,正严阵以待。为首的,是一艘涂装着艳红色、造型无比夸张的旗舰。
“是斯卡雷特!”蒂法一眼就认出了那艘旗舰。
“哦呵呵呵……真是个大家伙啊。”旗舰的舰桥上,斯卡雷特看着屏幕上那巨大的兵器,脸上露出了病态的兴奋笑容,“正好,让我来测试一下我的新玩具——魔晄集束炮的威力!”
她一声令下,整个神罗舰队都开始集火,无数的炮弹和激光,如同雨点般落在了兵器的身上。
然而,这些攻击对于皮糙肉厚的兵器来说,就如同挠痒痒一般,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兵器被激怒了。它张开巨口,一道粗壮得难以想象的、蕴含着纯粹能量的光柱,从它口中喷射而出,瞬间就将数艘神罗的飞空艇化为了灰烬。
“什么?!”斯卡雷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舰队,在这个远古巨兽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兵器的下一个目标,锁定了她的旗舰。
“快!快转向!启动最大能量护盾!”斯卡雷特惊慌地尖叫起来。
但已经太迟了。兵器的攻击,远比她的飞空艇要快。
眼看着那道毁灭性的光柱就要将旗舰吞噬,斯卡雷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旗舰的前方。
是凯因。
他竟然从“小野马”号上一跃而下。
“凯因!你做什么?!”飞机上的同伴们都惊呆了。
凯因没有回答。他只是悬浮在半空中,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他胸口那道十字形的巨大伤疤,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红色的不祥光芒!
那是萨菲罗斯留在他体内的、属于杰诺瓦的怨念之力!
他竟然在主动引导这股他本该排斥的力量!
“既然你留下了‘礼物’,萨菲罗斯……”凯因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将这股庞大的杰诺瓦能量,与自己体内的斯巴达之力强行融合,然后,在他的面前,凝聚成了一面巨大的、由黑红色能量构成的、布满了诡异纹路的混沌之盾!
“轰——!!!”
兵器那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光柱,狠狠地轰在了这面混沌之盾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
光芒散去。
凯因的身影,依旧悬浮在半空中。他身后的神罗旗舰,完好无损。
而他面前的那面混沌之盾,虽然布满了裂痕,但终究还是……扛了下来。
“噗!”
凯因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从空中向下跌落。
旗舰的舰桥上,斯卡雷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看着那个为了救她这个“敌人”而坠落的身影,她那颗充满了贪婪和征服欲的心,第一次,被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名为“震撼”的情感,狠狠地击中了。
“快!去救他!”她对着身边的副官,发出了歇斯底里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尖叫。
一场冰原上的遭遇,让盟友与敌人,因为一个男人的疯狂举动,而产生了奇妙的交集。
凯因用自己的方式,再次向所有人证明,他要打破的,不仅仅是萨菲罗斯的阴谋,更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关于“敌与我”的、可笑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