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她，不行吗？陆川在心底默默反问，可旋即又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凡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宋时薇和陆清早早便在他的生活里登场，李慧娜如今却想独占他，这可不成，怎么也得问问前面这两位的意思。
为了李慧娜，就放弃宋时薇和陆清？
陆川心里清楚，他做不到。他对李慧娜的感情，还没浓烈到那种可以舍弃其他人的地步。说到底，他自认为本就不是个深情的人，勉强算个人“种”吧，就算被人说是大种马，那好歹也算是个“种”。
“深情”这两个字，在他眼中太过高尚、纯洁，同时也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此刻若背上“深情”的包袱，对他而言，反倒成了一种负担。与之相反，保持“滥情”的姿态，却能让他浑身轻松，颇有几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意味。
面对李慧娜抛出的问题，陆川压根没往心里去。在他看来，这种与自己价值观相悖的问题，思考起来毫无意义，大脑自动就将其过滤了。
李慧娜望着陆川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还是迈着步子跟了上去。她脸上原本牵强的笑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怀的神情。即便陆川什么都没说，她也已然明白了答案。
“喂，陆川。”李慧娜扬声喊道。
“嗯？”陆川侧过头，看向她。本以为她会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去，可没想到，李慧娜并未继续纠缠。
也是，李慧娜向来是个聪慧的女孩。她心里清楚，执着于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问题，既不明智，又显得胡搅蛮缠。她选择不再发问，是因为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李慧娜双手背在身后，背着吉他包，脸上挂着好奇的神色，问道：“你送给我的那首曲子，现在归我了，对吧？”
“那当然，这可是给你的生日礼物。”陆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不是废话嘛，送出去的东西，自然归人家所有。
李慧娜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那作词、作曲那儿，要加上你朋友的名字吗？”
“不用，都写你的名字就行。”陆川哪有什么会写歌的朋友，他这曲子本就是“无中生有”来的。等日后，李慧娜自然会明白他这个“搬运工”的价值。况且，作词、作曲都署李慧娜的名字，能给她增添不少分量。
这么一想，陆川又觉得自己堪称“大情种”，默默为妹子付出这么多，还不求回报，仅仅只想“渣”一下，这要求过分吗？他在心里暗自嘀咕。
李慧娜笑盈盈地看着陆川，轻声唤道：“陆川。”
“嗯？”
“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比陆清早，比宋时薇更早……”
如今，李慧娜都能自然地说出陆清和宋时薇的名字了，这无疑是个好兆头。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已然接受了这两位女生在陆川生活中的存在。
陆川心里琢磨着，要是哪天李慧娜既能接受她们，又能心甘情愿让自己“渣”，那可就大功告成了。
虽说他和李慧娜称兄道弟，可这感觉，倒有点像“兄弟跟我心连心，我跟兄弟动脑筋”。陆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就算更早认识我，你也不见得会对我有好感。”曾经的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舔狗，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那可不一定，你这么优秀，怎么对自己还没信心呢。”李慧娜笑着打趣道。
“是啊，我这么优秀……”陆川觉得李慧娜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自己如此优秀，何必急着给自己套上枷锁呢。
李慧娜忍不住嗤笑两声：“你可真自恋，难不成你有双重人格？”
“可能……吧。”陆川微微一怔，自己这算双重人格吗？一个用过去的视角思考问题，另一个用当下的视角审视一切，两种思维碰撞，总能总结出不少经验。这么看来，算就算吧，有何不可。
江山馨园离金艺学院并不远，陆川也没开车，正好借此机会，和李慧娜都冷静冷静。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燕京？”陆川开口问道。
“四月份出发，五月份才海选呢，时间还算充裕。生日也过完了，接下来可得拼命努力了。”李慧娜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那曼妙的身姿瞬间吸引了陆川的目光。
陆川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心想，这美好的事物，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李慧娜察觉到陆川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要是我这次失败了，没能成功出道，梦想就此夭折，那我就回来，当个普通女生，找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比如去当音乐老师，或者自己开个音乐补习班……”
“其实这样也挺好，当明星无非就是赚钱多些，可赚钱多的营生多了去了。”在陆川眼里，他本就不是追星族，大多数明星在他眼中，并无特殊光环，不过是名气大些、私生活乱些、粉丝多些的普通人罢了。
说白了，也是为了钱，在节目组、领导面前阿谀奉承、努力攀爬的人。
要说赚钱，要是把音乐补习班运营推广得当，做成连锁机构，说不定比当明星还赚得多。
毕竟现在是2011年，到处都是机遇，遍地是黄金，只要有点门道、有点人脉，做什么都能风生水起，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当然，这话从陆川嘴里说出来轻松，毕竟他开了“上帝视角”。
他的意思是，要是李慧娜有需要，他愿意帮忙出谋划策。他给出的建议，虽说未必比那些股神的管用，但好歹也能算条出路。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什么时候走？”李慧娜反问了一句。
陆川回答道：“就这两天，把事情处理完就出发。”
“那要去多久呢？”
“短则三五天，长则小半个月，主要得看合作谈得怎么样。”对于这次去国外谈合作业务，陆川心里也没底，要是能一次谈妥，那自然再好不过，省得来回扯皮。
李慧娜轻轻点了点头：“那还行，在我走之前，咱们叫上阮淑宁，再一起吃顿饭吧？”
“我没意见，等你走了，我就搬去和阮淑宁合租。”陆川半开玩笑地说道。
“啊？”李慧娜一下子愣住了，“你就这么打算‘接盘’？那你可打错算盘了，我去了燕京，过几个月就回来，又不是在那儿定居。”
“我开玩笑的。”
“陆老板，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很容易损耗好感度的。”李慧娜佯装嗔怪道。
陆川耸了耸肩：“我这人就爱开玩笑。好了，就送你到这儿吧，我就不上去了。”
李慧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内心却没了先前那股强烈的冲动。她没有不顾一切的勇气，也害怕陆川对她的话毫无回应。犹豫片刻后，她微微踮起脚尖，在陆川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后又伸手抱了抱他：“不管怎么说，今天的生日我很难忘，谢谢你。”
“你这模样，可不像平时的你。我真走了。”在陆川印象里，李慧娜向来大大咧咧、调皮活泼，私底下又心思细腻，此刻这般温柔的模样，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陆川走得洒脱，只留给李慧娜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也讨厌优柔寡断。
和李慧娜分开后，陆川掏出手机看了看。虽说手上戴着块劳力士手表，可他还是习惯看手机来知晓时间，这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哪能轻易改掉。何况，对他而言，手表更多是个装饰品，是身份的象征。
眼看到月底了，每到这个时候，陆川就对下个月公司的营业额满怀期待。等他从国外回来，差不多就四月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再过两个多月，俞玹就要高考了，而他也即将升为大二的学长，马上就能迎来学妹了，想到这儿，陆川嘴角不禁上扬。
到了金艺后街，陆川叫了个代驾。他可没忘自己喝了酒，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金鼎的白金卡，心想，先留着吧，说不定哪天招待客人能用上。
——
“你回来啦。”在江山馨园那宽敞的客厅里，阮淑宁正穿着瑜伽裤，在电视机前做着瑜伽。她身姿丰腴婀娜，每一个动作都尽显身材的曼妙，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嗯……”李慧娜情绪有些低落，轻声应了一句。
阮淑宁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狐疑，看着李慧娜问道：“怎么了？看你这模样，好像不太开心啊？”
“阮淑宁，我恋爱了。”
“？”阮淑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陆川吧？你让那小子得偿所愿了？”
“可这恋爱，刚开始就结束了。”李慧娜叹了口气，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啤酒，坐在沙发上，接着说道，“你说，像陆川这样的男生，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反正我是没这本事。”如今的阮淑宁，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没了以前的那份高傲。要是搁以前，她肯定觉得治陆川这样的小男生易如反掌，可现在她明白了，有些人到了一定层次，身边根本不缺女人。
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人，即便再努力，在某些人眼里，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资源。阮淑宁也清楚这话有些偏激、刺耳，让人心里极不舒服，可现实往往就是如此残酷。
她在尚艺学院的时候，陈聪今天敢对她潜规则，明天就能让她去陪酒。经历这些后，她彻底认清了现实，要么展现自身价值，要么就只能充当别人的筹码，就这么简单。
李慧娜听了阮淑宁的话，一脸诧异：“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在她印象里，这可不像她认识的阮淑宁，才短短两三周时间，怎么变化这么大？
“人嘛，总是会随着环境和现状改变的。”阮淑宁停下动作，坐起身来，继续说道，“以前我一直坚守自己的个性，觉得没什么能让我改变。后来，我导师给我上了最后一课，我才明白，以前我总以为靠着自己那点资源，还有尚艺的关系、学校的人脉，就能一路顺风顺水……哎，不说我了，你到底什么情况？”
李慧娜撑着下巴，一脸感慨：“我就是有点感慨，要是我能第一个遇到陆川……”
“别想了，不可能的。”
阮淑宁没等李慧娜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她太了解李慧娜这种小女生的心思了，陆川那种人，大概率是个不婚主义者，他现在玩得潇洒，不缺钱也不缺女人，又那么难缠，阮淑宁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他浪子回头，收心成家。
“他约你了？”阮淑宁问道。
“他不是一直都在约咱俩嘛。”李慧娜一脸错愕，那家伙好像从不停歇，毫无顾忌，也不怕她们翻脸。
阮淑宁笑了笑，调侃道：“也是，别想那么多了。你不是一心想当明星吗？当了明星，还顾得上谈恋爱？”
“明星也是人啊，何况我现在还不是呢。”李慧娜嘟囔着。
……
接下来的两天，陆川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公司忙碌。李慧娜特意联系了他一次，问要不要在她离开前，搞一次南财和金艺的联谊活动。反正两所学校都是二本，一个学校专业“拉胯”，一个学校学生在混日子，谁也别嫌弃谁。
金艺学院的学生才艺出众、颜值在线，而南财的学生，专业差不说，长得也不咋地，还总爱做白日梦。
陆川琢磨了一下，又询问了宿舍几个“大冤种”的意见。王义勇一听能和金艺的学姐联谊，那叫一个兴奋，双手赞成，极力支持；宇文雪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态度中立；庄孝则装起了深沉，想去又故作矜持，被隔壁学院的渣女迷得晕头转向，死活不肯放手。
可因为陆川要去国外一趟，这事只能暂时搁置。这可把王义勇气坏了，大骂庄孝是个“沙雕”。刚和女朋友分手的他，正想赶紧找个新恋情，和金艺的女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结果庄孝坏了他的好事。王义勇气得放狠话，让庄孝晚上睡觉睁只眼。
“你可悠着点。”陆川笑着提醒。
“呵呵……”庄孝不屑地笑了笑。
陆川接着调侃道：“你不会真以为肛肠科出名，是因为大家爱吃辣吧？”
庄孝脸色瞬间一变，浑身打了个寒颤，瞅了眼王义勇，心想，这家伙不至于这么饥渴吧？
陆川哈哈大笑：“赶紧去买把锁，把内裤锁好，哈哈……”
“别瞎扯淡。”庄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周三，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陆川收拾好行李，出了学校，车已经在门口等候。裴滢坐在副驾驶座上，主驾驶和后排下来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健壮男子，他们是燕京王剑安保公司派来的保镖，据说都是退伍军人。
陆川把行李交给保镖，上了车，吩咐道：“让财务去采购一辆商务车，以后出行方便些。”这次出门准备得不够充分，之前也没考虑太多，只能先开自己的车将就一下。
“好的，陆总，那选什么品牌的商务车呢？”裴滢问道。
“就迈巴赫吧。”游戏公司盈利颇丰，陆川不差钱，没必要选埃尔法这类车，直接上高端的，不管是自己出行还是接待客户，都有面子。
“让采购那边多留个心眼，注意点。”陆川补充道。
“好。”裴滢虽不太明白陆川这话的深意，但还是应了下来。
陆川看她一脸疑惑，便解释道：“在官网上买辆迈巴赫，至少得六百万。先不说采购会不会贪污，揩点油水在很多公司都常见，就怕有人打着公司买车的名义……”有些话，点到为止，不必说得太明白。买宝马都能和销售“搞猫腻”，更何况采购豪车呢。
“原来是这样。”裴滢恍然大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不禁咋舌。
陆川放下手机，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了。”
“律师呢？”
“柳律师有事来不了，她丈夫李律师和我们一起。”裴滢解释道。
“是李明吧？”
“是的。”
公司挂着几位律师的名字，柳蕙兰、李明。小公司目前不需要太厉害的大律师，等这次回来，倒是可以联系一下南大的教授，花点钱请他们来公司当法律顾问。
陆川点了点头，决定让郑成华跟着去，就怕这位“七星瓢虫”到了国外，跑去招惹“大洋马”。
到了机场，一行人坐上飞机，先到魔都，再转国际航班。两个多小时后，都快中午了，陆川提醒道：“我先去休息会儿，吃点东西，你们也去吃点。”
“好的。”裴滢拿着机票去办理值机手续了。
陆川在机场地勤人员的引领下，来到头等舱休息室。他让地勤服务员帮忙准备了一份意大利面和一杯果汁。国际航班头等舱的票价昂贵，提供的食物和饮品自然也高档许多。
吃完午餐，陆川看了看时间，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地勤人员就过来引领头等舱的乘客登机了。头等舱享有优先登机、优先下飞机的特权，在飞机上，还有空姐贴心服务，帮忙按摩、陪乘客聊天，甚至喂乘客吃东西。有时候，努力赚钱、打拼事业，就是为了在出行时能享受这般待遇。陆川心里想着，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空姐见他笑，还以为是对自己笑，也热情地回以微笑：“陆先生，您的座位在……”
国际航班的空姐颜值颇高，一个个赏心悦目。当然，其中也有一位年龄稍大的乘务员。在这个年代，空姐可是个吃香的职业，在很多人眼中，充满了神秘色彩。不像十几年后，空姐职业变得稀松平常，甚至还有些变味。
在飞机上，陆川喝了点香槟，睡了一觉，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飞机降落在纽约时，正好是上午，纽约和国内有十二个小时左右的时差。
下了飞机，李明等人这才有机会和陆川碰面。可还没等他们寒暄几句，就迎来了前来接机的NS外交部门副总安吉罗·佩兰。
安吉罗·佩兰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性，穿着十分性感开放，在国外，这种穿着风格似乎再平常不过。毕竟，国外的教育理念本就崇尚个性自由，“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呸呸呸，是“快乐每一天”。
陆川这才恍然大悟，为啥全球顶奢品牌扎堆往纽约凑——在这儿生活，不把“时尚”焊在身上都对不起街景！纽约的大太阳晒得人直冒热气，感觉穿吊带出门才是对这天气最基本的尊重。
没晃悠多久，NS总部就到了。那栋百米高楼杵在那儿，不用多说，光看这排面就知道是真·行业大佬。
公司负责人罗恩·布斯，早就是“小怪兽”的隐藏粉丝了。早在《神庙逃生》没登陆ioS的时候，他就瞅上这游戏了。
起初以为只是家刚起步的小公司，没太当回事，结果“小怪兽”跟坐了火箭似的，一路猛冲。《神庙逃生》在国外刷爆下载量，连奥斯卡最佳单机游戏提名都稳了，最晚年底就能见分晓。
后来《水果大师》一上线，罗恩更确定：这团队绝对藏着游戏天才！不然咋能一踩一个准，全挠到玩家痒处？他都动过收购的念头，直到《地铁跑酷》炸场，终于按捺不住主动找上门。
一查资料，创始人陆川居然还是个大学生，罗恩更好奇了——这年轻人在游戏圈绝对是块金字招牌，说啥都得见一面。
“罗恩，陆先生到楼下啦！”助手的声音刚落，罗恩立马起身，满心期待要会会这位“游戏圈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