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的喉咙发紧，呼吸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得厉害。他死死盯着前方那片黑漆漆的通道，手紧紧抓着工具包的带子，指节都泛白了。
“你先在这儿等着。”凯斯在他身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等我探完路，你再跟上来。”
“没时间等。”凌烨头也不回，抬脚就往前走。
凯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让他皱了下眉：“那让我先去。我打头阵。”
“我们耗不起。”凌烨冷笑一声，嗓子哑得不像自己的，“你要么回去，要么听我的。”
“可我有种预感。”凯斯松开手，径直往前走，脚步一点都没犹豫，“小时候玩捉迷藏，我总能找到人。而且……我可是Alpha。”
凌烨站在原地没动。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震动声，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管道爬过来。
他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凯斯走在前面，一只手贴着墙慢慢摸索。突然，他的手背擦过一块凸起的面板，锈迹斑斑，像是老式控制接口。
“咔——”
轻响过后，面板忽然闪出一道红光，转瞬即逝。紧接着，整条通道的应急灯“啪啪”亮了几盏，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前方扭曲的支架和半开着的圆形舱门。
“怎么回事？”凌烨猛地抬头。
“不知道。”凯斯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旧吊牌，那是个样式古怪的金属牌子，“可能是……这个东西触发的？”
“别管这些了，赶紧修管道！”凌烨推开他，踉跄着冲向破裂的接口。
通讯器里传来唐笑笑焦急的声音：“b区主供管压力持续下降！十分钟内不修复，备用氧仓节点就要彻底失效了！”
“我知道！”凌烨吼了一声，蹲下就开始拆外壳。
螺栓锈死了，他用力拧了半天，纹丝不动。
“让开。”凯斯突然蹲下来，接过他手里的扳手，“你扶着接线柱，我来。”
“我能行。”凌烨想抢回来。
“我力气大。”凯斯咧嘴一笑，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这时候拼的不是技术，是力气，交给我就行。”
凌烨一愣，没再争。
“咔哒”一声，螺栓终于松了！
就在这时，前方舱门后猛地传来剧烈撞击，整个通道都在晃。那扇圆形气密门“哐”地一震，裂缝中缓缓探出一根闪着冷光的金属触肢，像蛇一样往里伸。
“凯斯。”凌烨冷静地叫了他的名字。
凯斯一步上前，身上骤然释放出强大的Alpha气息，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根触肢。
凌烨反手按下控制面板上的红色按钮——强制封锁！
轰隆一声，厚重的合金门瞬间落下，将金属触肢齐根切断！断裂的部分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还在不停抽搐。
通道安静了一瞬。
“……关上了？”凌烨喘着气问。
“嗯。”凯斯看着面板，神情有些紧张，“暂时安全了。”
他转头看向凌烨：“现在氧气还有救吗？”
凌烨盯着终端屏幕，数据流闪过一行提示：【备用氧仓供能节点可临时重启——倒计时9分17秒】
“还剩九分钟。”他说，“必须打通d区到b区的主线路。”
“问题来了。”凯斯挠挠头，“继电器烧了，没零件怎么接？”
赵铁山的声音插了进来：“d区西侧有台报废机甲，型号特别老，说不定能拆点东西用。”
“我去。”凯斯立刻起身。
“你确定？”凌烨皱眉，“那边全是塌陷区，太危险。”
“我确定。”凯斯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那边我最熟，我去最合适。”
凌烨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快去。”
凯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侧道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烨靠在墙边检查工具包，手却止不住地发抖。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分钟后，脚步声由远及近。
凯斯回来了，手里举着一个沾满油污的继电器，脸上全是灰，可眼睛亮得惊人。
“拿到了。”他把零件递过来，“应该没错吧……”
凌烨接过一看，接口完好，型号完全匹配。
他没说话，直接开始安装。
线路接驳需要精确到毫秒的配合。凌烨负责启动开关，凯斯则要在电流导通的瞬间拔掉备用跳线，否则系统会过载爆炸。
“准备好了吗？”凌烨低声问。
“随时可以。”
“三、二——”
“等等！”唐笑笑突然喊，“检测到能量波动！刚才那台机器人可能还有同伴！”
“没时间了。”凌烨盯着倒计时：2分03秒。
“一。”
他按下启动键。
凯斯迅速拔线。
嗡——
系统轻轻震动，终端屏幕闪了几下，终于跳出绿色标识：【供能恢复｜氧气储备回升中】
“成了。”凌烨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墙上不动了。
氧气读数从38%缓缓上升，最终停在41%，警报解除。
片刻后，唐笑笑小声通报：“氧气稳定了，暂时不会再泄漏。”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凌烨闭着眼，呼吸依然沉重。凯斯蹲在他旁边，掏出水壶递过去：“喝一口？”
凌烨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伸手接过，拧开盖子，仰头喝了半口。
然后又递了回去。
凯斯愣了一下，接过水壶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
谁也没提。
“你总是这样。”凌烨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还有……刚才那么强的战斗力，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凯斯笑了笑，“我自己都不太明白。”
“别装傻。”凌烨闭上眼。
“也是。”凯斯坐到他身边，肩膀轻轻挨着他，“但我觉得……我就该在这儿。”
远处，封锁门紧紧闭合，断裂的机械残骸静静躺在门外。通道尽头一片死寂，再没有动静。
唐笑笑还在翻查系统日志，忽然咦了一声：“这里有个加密文件夹，标记是‘阿瑞斯-权限特例’……是谁的名字这么巧？”
没人回答。
赵铁山带着雷鸣从另一条通道回来，报告说其他入口都已加固，暂时安全。
雷鸣路过时看了眼凌烨，小声嘀咕：“队长，你脸色真难看。”
“闭嘴，干活。”凌烨睁眼瞪他。
雷鸣嘿嘿笑了两声，居然没顶嘴，转身去检查通风口。
凯斯靠在墙边，打了个哈欠。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吊牌从衣领滑出一角，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旧铜色的光。
凌烨瞥了一眼，又移开视线。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继电器外壳，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就像那台机甲不该停在d区，就像凯斯……总能准确知道该往哪走。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
凯斯却先开了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凌烨没回答。
头顶的灯忽明忽暗，映出两个人交叠的影子，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