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中午，阳光透过餐厅的玻璃窗，在红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以安捧着白瓷碗，看着满桌蒸腾的热气，鼻尖萦绕着糖醋排骨的甜香、红烧鱼的醇厚，还有妈妈特意炖了三小时的老火靓汤——这些都是爸爸最爱吃的菜。
“爸，你尝尝这个，妈今天特意给你做的梅菜扣肉。”林以安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稳稳地放进爸爸碗里。林爸爸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筷子还没碰到碗沿，裤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餐桌上的温馨节奏。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着接起：“喂？”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林爸爸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拔高了声音：“真的？！太好了！”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嘴角咧得快要到耳根，眼里像是落满了星星。
林妈妈正给以安盛汤，闻言停下动作，围裙上还沾着点点油渍：“孩子爸，什么事这么高兴？”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林爸爸猛地站起身，手机还贴在耳边，却迫不及待地转向妻儿，声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杨氏集团！他们最近有个上亿的订单，刚才是项目负责人打来的——咱们林氏，竟然拿到竞选资格了！”
他来回踱了两步，又重重拍了下桌子，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单要是能拿下，公司的资金链就能彻底盘活，不出半年，林氏就能筹备上市了！”
“真的？”林妈妈手里的汤勺“当啷”一声落回汤碗，眼眶瞬间红了，她抬手抹了下眼角，又立刻笑着给丈夫夹菜，“快坐下吃饭，菜都要凉了！这可真是……真是天大的好事！”
林以安看着爸爸眼里的光，又看看妈妈眼角的泪，突然觉得满桌的饭菜更香了。窗外的阳光正好，仿佛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希望。
林以安关上门，将餐厅里的欢声笑语隔在外面。他靠在门板上，指尖还残留着瓷碗的温热，心里却翻涌着另一番滋味。刚想拿起桌上的书，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号码——是那个神秘人。
他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键，指尖微微发凉。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处理，带着机械的冷硬，听不出情绪。
林以安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我会信守承诺。”
“杨氏上亿的订单会百分百落到林氏吗？”他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就看你的表现了。”对方轻笑一声，那笑声像冰珠落在金属上，清脆又冰冷。
林以安咬了咬下唇，语气坚定：“包你满意。”
“嘟…嘟…”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秒，转身点开了另一个联系人。拨号音刚响半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某些人不是还在耍少爷脾气吗？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杨娜的声音带着点赌气的雀跃，像是在故意拿捏腔调。
林以安放软了语气，声音里带着歉意：“娜娜，昨天是我不好，向你道歉。”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杨娜握着手机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昨天还冷着脸说“别烦我”的人，今天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娜娜，下午要不要和我去看电影？当做放松。”林以安的声音温和得像午后的风。
杨娜这才回过神，嘴上依旧不饶人，语气却软了下来：“也行，反正下午我没什么事，就当打发时间了。”
“好，下午我去你们家接你。”
挂了电话，杨娜盯着黑屏的手机傻乐了三秒，突然尖叫一声扑到床上。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林以安居然主动约我…还道歉了…”她喃喃自语，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满满一柜子的衣服突然都变得不合心意——这件太休闲，那件太正式，碎花裙显得幼稚，黑裙子又太严肃。
她把衣服一件件翻出来扔在床上，对着镜子比划半天，化好的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可挑来挑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映得她脸颊发烫，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杨娜在自己的衣柜前转了三圈，指尖划过一件件衣服，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件太艳，那件太素，试穿的几件不是显胖就是没精神，眼看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里的火气蹭地冒了上来。
“算了！”她猛地合上衣柜门，眼睛一转，径直走向走廊尽头——杨婕的房间。
门没锁，杨娜推门时故意发出“吱呀”一声，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房间里一如既往地整洁，阳光透过白纱窗帘，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柔和的光晕。视线扫过衣架，她一眼就盯上了那件挂在最显眼处的白色连衣裙——雪纺质地，领口绣着细碎的珍珠，裙摆处有层叠的蕾丝，显然是刚熨烫过，连褶皱都找不到半分。
“就这件了！”杨娜伸手取下裙子，对着镜子比划了两下，心里冷哼一声，“杨婕下午肯定想穿这条，偏不让她如愿。”
她抱着裙子往外走，路过梳妆台时，桌面上映出的一点光亮晃了她的眼。那是条宝石手链，鸽血红的宝石串在细铂金链上，在光线下泛着温润又张扬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杨婕这个贱人，凭什么有这么好的东西？”杨娜伸手将手链抄在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她往自己手腕上一戴，大小竟然刚刚好，宝石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
“呵，还不错。”她对着镜子抬了抬手腕，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抱着裙子和手链，像只偷到糖的小兽，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房间。
她没注意到，走廊拐角的阴影里，保姆张妈正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扇房门关上，才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房。
“小姐，鱼上钩了。”张妈站在书桌旁，低声汇报。
杨婕正翻看着文件，闻言抬眸，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阳光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那上面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过什么宝石手链。
“知道了。”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只是眼底的笑意，却浓得化不开。
杨娜对着镜子最后理了理裙摆，那条从杨婕衣柜里“借”来的白色连衣裙果然衬得她身姿窈窕，手腕上的宝石手链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让她心里偷偷得意了好一阵。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脚步轻快地往楼下走，刚到楼梯转角，就瞥见院门口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林以安的车。
她心里一紧，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扬起。走到玄关处往外望，瞬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林以安就站在车旁，身形挺拔，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手里捧着一束粉白相间的洋桔梗，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衬得他原本就俊朗的眉眼愈发温柔。见她看过来，他立刻扬起手，笑着朝她挥了挥，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杨娜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脸上瞬间泛起热意，连带着脚步都有些发飘。她故作镇定地推开大门，穿过庭院里的石板路，每走一步，都觉得林以安的目光像暖融融的阳光，裹得她浑身都不自在，却又忍不住偷偷扬起嘴角。
“等很久了吗？”她走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林以安将花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轻声道：“没多久，刚到。你今天很漂亮。”
洋桔梗的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杨娜接过花束，低头看着花瓣上的露珠，耳尖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