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冻醒的。昨晚哭了半宿，被子没盖好，肩膀一阵阵发疼。我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又酸又涩。客厅里静悄悄的，不知道阿强和婆婆醒了没有。
我慢慢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我叹了口气，心里跟这天气一样，灰蒙蒙的。胳膊上被婆婆抓出的红印更明显了，一碰就疼。
走出卧室，我看到婆婆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阿强坐在她旁边，低着头，不停地叹气。桌子上放着没动过的早饭，豆浆已经凉了。
我没说话，径直走到厨房，想倒杯水喝。刚拿起杯子，婆婆突然转过身，眼睛红红的看着我：“你还有脸喝水？我们家的水都被你这种白眼狼喝脏了！”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没理她。阿强抬头看了我一眼，皱着眉说：“莉莉，你就不能跟妈说句软话吗？”
“我说什么？说我不该给我妈买房？”我冷冷地说，“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你还没错？”婆婆突然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拿着我们家的钱贴娘家，还敢说没错？我告诉你张莉莉，今天这房子你不退也得退！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不孝的媳妇！”
“你敢！”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去闹啊！我正好让我同事评评理，看看我用自己的年终奖给我妈买房，到底错在哪里！”
“你以为我不敢？”婆婆说着就往门口走，“我现在就去！我让你在公司待不下去！”
阿强赶紧拉住她：“妈！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他回头瞪着我：“莉莉！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非要把事情闹大吗？”
“是我要闹大吗？”我红着眼问，“是她逼我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我心里一紧，赶紧接起电话：“喂，妈。”
“莉莉，你是不是跟阿强吵架了？”妈妈的声音很着急，“刚才阿强他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拿着家里的钱给我买房，还说你不孝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没事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婆婆竟然给我妈打电话了！她肯定没说好听的。“妈，你别听她胡说，我没事。”我急忙说，“我用的是自己的年终奖，没花他们家的钱，你别担心。”
“年终奖也不能这么花啊！”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你赶紧把房子退了，别因为这事跟阿强吵架，妈不住新房也行，老房子能住……”
“妈，你别管了，这事我能处理好。”我打断她，心里又酸又疼，“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妈就是怕你受委屈。”妈妈在电话里哭起来，“我现在就过去，咱们把话说清楚，不能让你在他们家受气。”
“妈，你别来……”我话还没说完，妈妈就挂了电话。我知道，她肯定要过来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婆婆，火气更大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妈打电话？你想逼死我们吗？”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教的好女儿！”婆婆得意地说，“让她劝你退房，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媳妇，让你妈也跟着丢人！”
“你太过分了！”我气得说不出话。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阿强去开门，妈妈急匆匆地走进来。她头发有些乱，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
“妈！”我赶紧迎上去。妈妈抓着我的手，上下打量我：“莉莉，你没事吧？她没打你吧？”看到我胳膊上的红印，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竟然打你！这个老东西！”
妈妈转身就冲向婆婆，指着她骂：“你凭什么打我女儿？凭什么给我打电话兴师问罪？我女儿用自己的钱给我买房，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女儿孝顺！”
“我嫉妒？”婆婆也不是好惹的，叉着腰骂回去，“我儿子娶了你女儿，她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给你买房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你教的好女儿，结婚了还想着贴娘家，就是没安好心！”
“你胡说八道！”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我女儿从小到大就懂事，她赚钱不容易，想着给我买个房子怎么了？你当婆婆的，不心疼就算了，还动手打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良心？”婆婆跳着脚喊，“我儿子结婚，我们家花了多少钱？现在她赚点钱就给你买房，你才没良心！想把我们家掏空是不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谁要掏空你们家？”妈妈把我护在身后，“我女儿的钱，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今天这房子买定了，谁也别想让她退！”
“退不退不是你说了算！”婆婆冲上来想推我妈，“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我是她妈，我怎么不能插嘴？”妈妈也不让步，“你欺负我女儿，我就跟你没完！”
阿强赶紧站在中间拉架：“妈！阿姨！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她都打我女儿了，怎么好好说？”妈妈红着眼喊，“阿强，我女儿嫁给你，不是让你妈欺负的！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阿姨，对不起，我妈她也是一时冲动。”阿强一脸为难，“莉莉买房的事确实没跟我们商量，我妈就是气这个，您别往心里去。”
“没商量怎么了？”妈妈瞪着他，“那是我女儿自己的钱，她有权自己做主！你们凭什么逼她退房？凭什么打她？阿强，你就是这么对我女儿的？看着她被你妈欺负，你什么都不做？”
阿强被问得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叹气。婆婆在旁边喊：“他怎么没做？他让她退房她不听！这是她自找的！”
“你闭嘴！”妈妈指着婆婆骂，“你这个恶婆婆！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你敢骂我恶婆婆？”婆婆也急了，冲上来就想打我妈。我赶紧把妈妈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你别碰我妈！”
婆婆的手停在半空，被阿强拉住了。“妈！你别闹了！”阿强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
“我闹？是她们母女俩来我们家闹！”婆婆哭着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娶了个不孝的媳妇，还有个不讲理的亲家母！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法过就别过！”妈妈也豁出去了，“莉莉，跟妈走！这日子不过了！咱们回自己家，不受这个气！”
“妈……”我看着妈妈，眼泪掉了下来。心里又委屈又感动，妈妈永远是最疼我的人。
“走就走！谁怕谁！”婆婆在旁边煽风点火，“离了我儿子，看你女儿能找到更好的！到时候哭着回来求我们！”
“你做梦！”妈妈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莉莉，咱们走，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莉莉！”阿强赶紧拉住我的另一只手，“你别冲动！有话咱们慢慢说，别跟妈走！”
我看着阿强，心里又气又疼。他现在知道拦我了，刚才他妈妈欺负我的时候，他怎么不拦？“阿强，你放手。”我冷冷地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莉莉，我知道错了，你别走。”阿强不肯放手，一脸恳求，“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解决这事，行吗？”
“解决？你怎么解决？”我红着眼问，“让你妈道歉？让她同意我买房？你做得到吗？”
阿强看着他妈妈，婆婆把头扭到一边，显然不愿意。他为难地说：“莉莉，你再让一步，好不好？就当为了我……”
“为了你？我已经为你让了太多步了。”我看着他，心里彻底凉了，“阿强，这次我不想让了。你放手吧。”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跟着妈妈往门口走。妈妈拉着我，脚步很坚定。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阿强站在原地，一脸痛苦和为难。婆婆坐在沙发上，得意地看着我们。
走出单元楼，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我眼睛生疼。妈妈紧紧拉着我的手，像是怕我跑掉一样。“莉莉，别怕，有妈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
我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风吹在脸上，冷冷的。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和阿强的关系，和婆婆的关系，都彻底撕破了脸。这场用年终奖买来的房子，终究还是让两家人走到了这一步。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不后悔。为了妈妈，也为了自己，我必须硬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