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又催我交全额工资的电话挂了之后，我坐在店里的休息椅上，心里直打鼓。她说帮我们攒钱还房贷，可我们每个月的房贷都是陈凯按时转到银行卡里，从来没断过，根本不用额外加急攒。这理由太扯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她藏着什么事。
晚上下班回家，陈凯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我开门，探出头问：“回来了？今天累不累？”
我换了鞋走进厨房，靠在门框上问：“陈凯，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把全额工资交给她，说帮我们攒钱还房贷。你知道这事吗？”
陈凯手里的锅铲顿了一下，回头看我：“妈给你打电话了？她没跟我说啊。不过她之前跟我提过一嘴，说想帮我们多攒点钱，早点把房贷还清，我以为她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我皱着眉，“她催得可紧了，还说她卖了股票后手里有余钱，加上我的工资，很快就能凑一笔。可我们房贷明明还得好好的，根本不用急着还啊。”
陈凯把菜盛出来，擦了擦手：“可能妈就是想让我们压力小一点吧。你要是不想交，就跟她说一声，她应该不会逼你的。”
我知道陈凯还是习惯性维护婆婆，可这次我没像以前那样跟他争，只是说：“我不是不想交，是觉得不对劲。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交了五个月的工资给她，每个月两千，一共一万块。后来发现她拿去买彩票了，她说会还我们，可到现在都没提过这事。”
陈凯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后来忘了问她了。要不我明天问问她？”
“不用等明天，”我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我们现在就算算，之前的钱到底亏了多少，她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卖了股票还有余钱。”
我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开始一笔一笔算。首先是我交的工资：每个月两千，从第三个月开始交，一共交了五个月，2000x5=块。后来发现她拿去买彩票，她说会还，可一直没还，这一万块等于亏了。
然后是婆婆自己的钱。她之前说把近几年的退休金都投进股市了，她每个月退休金三千五，按三年算，3500x12x3=块。后来她说亏了两万多，可上次她又说欠了小区王阿姨三万块，这就矛盾了——如果只是亏了两万多，她手里应该还剩十万左右，根本不用借钱。
我把算出来的数给陈凯看：“你看，这里根本对不上。妈说退休金投了十二万多，亏了两万多，那还剩十万，怎么会欠王阿姨三万？而且她之前买彩票，肯定也花了不少钱，我们交的一万块只是一部分，她自己说不定也投了钱进去。”
陈凯皱着眉，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着：“会不会是我妈算错了？她年纪大了，对数字不敏感。”
“不可能，”我摇摇头，“欠了钱这种事，她肯定记很清楚。而且上次我们去律师事务所门口看到她，她手里拿着文件袋，后来又去了银行，说不定不止欠了王阿姨三万，还有别的外债。”
陈凯的脸色沉了下来：“不会吧？妈要是欠了那么多钱，怎么不跟我们说？”
“她怎么敢跟我们说？”我叹了口气，“她一开始以为炒股能赚钱，结果亏了，又不甘心，想靠买彩票或者再投钱翻本，越陷越深，欠了钱也不敢说，怕我们怪她。现在她催我交全额工资，说不定就是想拿我的工资去还外债，或者再投进去翻本。”
陈凯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路灯，好久才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问问妈？”
“问肯定要问，但不能直接问，”我说，“她要是知道我们算了她的钱，肯定又会哭，说我们不信任她。我们得想个办法，弄清楚她到底欠了多少钱，之前的钱都花在哪了。”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早点起床，去了婆婆家。我没敲门，而是在楼下等着，想看看她早上会不会出去。大概七点半，婆婆提着布袋子出来了，这次她没打车，而是朝着小区门口的早餐店走去。
我跟在她后面，看到她买了两个包子，没吃，直接走到小区花坛边，跟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的女人说了几句话。那个女人我认识，就是她之前说的王阿姨。两人说了大概十分钟，王阿姨脸色不太好看，指了指婆婆手里的布袋子，婆婆低着头，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王阿姨，王阿姨接过信封，翻了翻里面的钱，又说了几句，才转身走了。
婆婆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擦了擦眼睛，才慢慢往回走。我赶紧躲到树后面，等她走过去后，才跟了上去。
回到家，我把看到的事跟陈凯说：“今天早上我看到妈给王阿姨钱了，好像是还了一部分，但王阿姨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没还清。”
陈凯皱着眉：“那妈手里到底还有多少钱？她要是真的卖了股票，怎么只还了一部分？”
“说不定她根本没卖股票，”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她上次答应我们卖股票，说不定是骗我们的，其实还在里面套着，想等涨回来。她手里没钱，只能一点点凑着还债，现在催我交工资，就是想拿我的工资去填窟窿。”
陈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我们得赶紧弄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卖股票。”
下午，我跟陈凯一起去了证券交易所。我们不知道婆婆的股票账户，只能拜托工作人员帮忙查。一开始工作人员不同意，说要本人来查，后来陈凯跟他们说了情况，说婆婆年纪大了，炒股亏了钱，可能被骗了，工作人员才勉强同意，让我们报了婆婆的身份证号。
查到的结果让我们俩都傻了眼——婆婆根本没卖股票，而且就在昨天，她还往账户里转了五千块，买了之前那只一直在跌的股票。她的账户里，原来的十二万多退休金，现在只剩下四万多，也就是说，她一共亏了八万多，不是之前说的两万多！
更让我们震惊的是，她的账户交易记录里，有很多笔小额支出，都是转到一个陌生账户里，每笔一千到五千不等，前后加起来有三万多。我们问工作人员，这些钱是转去哪了，工作人员说像是转到了一些理财平台，但这些平台大多是不正规的，很可能是骗局。
陈凯的手都在抖，拿着打印出来的交易记录，声音都变了：“怎么会这样？妈怎么会转到这些平台里？还亏了这么多？”
我看着交易记录上的日期，很多笔都是在她开始炒股之后转的，也就是说，她不仅炒股亏了，还被不正规的理财平台骗了三万多，再加上欠王阿姨的三万，还有之前买彩票花的钱，前后加起来，她至少亏了十五万以上！
我们之前交的一万块工资，在这些亏损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现在催我交全额工资，就是想拿我的工资去填这些窟窿，或者继续投进去，幻想能翻本。
我和陈凯拿着交易记录，慢慢走出证券交易所，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婆婆明明亏了这么多，还一直瞒着我们，骗我们说只亏了两万多；急的是她现在还在往里面投钱，再这么下去，欠的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们根本帮她还不起。
陈凯叹了口气：“都怪我，之前没早点拦着她，让她越陷越深。”
“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我说，“我们得赶紧找到妈，把交易记录给她看，让她彻底明白，她已经被骗了，不能再投钱了，然后帮她把股票卖了，把剩下的钱取出来，先还了外债，剩下的好好存着，别再乱投了。”
陈凯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婆婆打电话，可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我们赶紧往婆婆家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她再投钱了，千万不能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