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有意拉拢攻略甘倾芙。
可此女实在骄纵。
不过,她有骄纵的本钱。
她祖父官拜吏部尚书,父亲外放一省巡抚。
这般家世,在王府格格中已是佼佼者。更别说,甘倾芙生得明艳。
柔则入府前,宜修有孕不便侍寝,胤禛的恩宠多半落在颜色最盛、性情最烈的甘倾芙身上,她早已习惯这等专宠。
而这段时日,柔则的入主,彻底夺走了她的风光。
胤禛几乎夜夜留宿秋月居,那等显而易见的偏爱,让甘倾芙嫉恨交加。
她认定了乌拉那拉·柔则这个福晋,不过是凭着家世和一副好皮囊,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因为甘家势大,墨兰深知,若能收服甘倾芙,益处良多。
所以,她多次向甘倾芙示好。
内务府送来江南新贡的云锦,墨兰特意将一匹最鲜亮夺目的嫣红指名赏给甘倾芙。
甘倾芙谢恩接下,转头却将那匹云锦塞进了箱底,从未裁衣。
府中来了新的厨子,研制了不少新巧点心,墨兰召众人品尝。
席间见甘倾芙对一盘玫瑰酥多动了两筷,便顺势将剩下的大半碟都赏了她。
甘倾芙并未领情,当着所有侍妾的面,转手就赏给了贴身丫鬟。
后来听闻甘倾芙素爱牡丹,墨兰便以共赏名品为由,邀她至自己院中暖房,看一株新得的珍品,言语间多有抬举结交之意。
甘倾芙只略站了站,敷衍赞了两句,便借口风寒未愈,告退了。
三次示好,三次碰了钉子。
墨兰看着系统面板上依旧为【0】的好感度,心下彻底冷然。
“福晋,这云贵进献的新茶,您还要赏甘格格吗?”
芳若瞧自家主子面色不虞,出声问询着。
墨兰挑挑眉,淡然道:
“事不过三。既不是同道中人,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墨兰心想,如今自己是嫡福晋,肯这般折节下交,已经是给了甘倾芙极大的脸面了,若她不知好歹,那也不必再抬举了。
“这新茶极好,送些给齐格格。”
墨兰对芳若淡淡吩咐,目光已转向别处。
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敌人,日后寻机打压便是,眼下不必再费心。
此时,宜修已怀胎八月,腹部高耸,行动日渐笨拙。
墨兰牢记德妃教诲,将更多精力放在照顾宜修胎像上。衣食住行,一一过问,时时看顾,无比上心。
各类滋补品、时新玩意儿,都第一时间送往宜修院中,全然一副贤惠嫡姐、尽责主母的模样。
这日,福建巡抚进献了一批稀罕果子入京,皇帝赏了几筐给各王府,雍亲王府也得了一份。
其中的荔枝,瞧着新鲜,成色极好。
墨兰瞧见,当即吩咐:“取一些送去给侧福晋尝尝鲜。”
入深秀轩时,宜修正在床榻上静养看书,见柔则来,也不惊讶,这段时日,柔则常往她这儿跑。
宜修淡笑道:“姐姐来了。”就要起身行礼。
墨兰忙将人按住:
“说了多少次了,你身子重,咱们是姐妹,又不是外人,不必行礼的。”
说着,墨兰招手,芳若会意,提着食盒上前。
里头是精心挑好的六颗圆润饱满的荔枝,还未去壳。
“妹妹快尝尝,这时节的荔枝,可是难得呢!”墨兰笑容温婉。
宜修看着那鲜红欲滴的荔枝,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警惕,婉拒着:
“谢姐姐厚爱,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
“只是妹妹这几日脾胃有些虚弱,怕是无福消受这等甜腻之物。”
这些日子不论墨兰送来什么,宜修都要推拒,已成常态。
墨兰不恼,唤来了宜修最信任的太医——章弥。
“我知道妹妹紧张腹中之子,不敢乱吃东西,让太医瞧瞧,咱们便都安心了。”
候在门口的章弥连忙上前,拾起食篮中的荔枝,端详半晌,又挑了一个剥壳仔细品尝后,回话:
“启禀福晋、侧福晋,这荔枝无碍,可以放心食用。”
“荔枝性温,味甘酸,补益气血,生津止渴。适量食用于孕妇并无不妥,反有裨益。”
听太医如此说,又见柔则十分殷切,亲手剥了荔枝,从食盒中拿出个描金白玉盘,将莹白的果肉盛在里,更显诱人。
宜修不由得口齿生津,也是有几分想吃了。
于是用了两颗。
果肉入口,清甜汁液爆开,滋味确实绝佳。
墨兰又在深秀轩坐了片刻,叮嘱了些许,才在晚膳时分离开。
然而,用过晚膳后不久,深秀轩突然乱作一团。
听下人来报,宜修腹疼如绞,竟是要提前发动了。
胤禛和墨兰都被惊动赶来。
此刻,产房内传出凄厉的嘶喊,稳婆丫鬟进出匆忙,人人面色紧张。
胤禛面色铁青地站在院中:
“好端端的,侧福晋怎么突然早产了?”
闻言,剪秋红着眼圈跪下,声音发颤,意有所指:
“回王爷,产婆说侧福晋这发作得急猛,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催动的。”
“侧福晋近日饮食格外小心,唯独傍晚时,用了福晋赏的荔枝。”
院内瞬间死寂。
剪秋一番话落地,深秀轩内所有目光,瞬间都聚焦在墨兰身上。
墨兰心中一震,瞬间明白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局。
上一世,在伯爵府的明争暗斗里,墨兰吃了不少的亏,早已算是身经百战了。
她细细回想着今日的一切流程。
她没有害宜修之心,那荔枝绝无问题,问题定然出在别处……
就在这时,胤禛淡然开口:
“福晋向来端庄持重,体贴后院,善待府内诸人。”
“宜修怀有身孕,她多加照拂,这些本王都是看在眼里的。”
“今日,念你护主心切,本王不予追究。”
“若再敢胡言乱语,攀咬福晋,扰乱人心,决不轻饶!”
说完,胤禛冷眼看向剪秋。
剪秋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告罪。
墨兰微微偏头,看向胤禛,他头顶悬挂着【92】的好感度。
因为这份偏爱,所以胤禛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条件相信柔则。
可是墨兰知道,她不能就靠着胤禛的信任,随意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若真如此,王府内的流言必定不停歇。
而这个屎盆子,也会扣在她身上。
说不准宜修还会因此记恨上她,多一个劲敌。
于是,墨兰上前一步,看向胤禛,声音清晰沉稳道:
“请王爷听妾身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