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张灵玉失神地喃喃自语，他无法理解。
对面。
方游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终于觉得有些无趣了。
继续站着不动，让他打到力竭昏死过去？
太浪费时间。
直接出手将他打下擂台？
又未免太欺负人，伤了他，自家师兄怕是又要念叨。
方游想了想，决定用温和的方式，结束这场比试。
他看着张灵玉，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睛里，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怜悯。
这个小道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
那就让他看看，真正的天，有多高。
方游体内的金色苦海，在这一刻微微一荡。
道经的经文，在他神魂之中自行流转。
“嗡——！”
一股莫名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皆字秘，动！
两倍战力增幅！
刹那间，命泉之眼中喷涌而出的金色神力，瞬间暴涨！原本只是薄薄一层的护体金光，陡然间变得凝实厚重，仿佛化作了一件实质的黄金神衣！
恐怖的威压不再内敛，而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整个演武场，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被掐断了！
主席台上，风正豪等人刚刚坐回椅子上，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些吃惊地再次站起！
那股力量！
比昨天那片金色海洋的异象，更加凝练，更加恐怖！
“这……这是？！”陈金魁的声音有些发紧。
擂台下。
王也脸色有些发白，不过神色还算平静。
诸葛青的八卦袍无风自动，他骇然地发现，自己的武侯奇门，在对方这股气息面前，连运转都变得滞涩！
张楚岚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仰望神龙的蝼蚁，连生出抵抗的念头，都做不到！
只有老天师张之维，嘴角一勾。
自己这位小师弟，终于要真正出手了。
擂台上。
张灵玉在感受到这股威压的瞬间，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向方游。
只见方游缓缓地，抬起了他那一直插在袖子里的右手。
五指并拢，握成了拳头。
动作很慢，很随意，就像是寻常人伸懒腰一般。
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牵动了整片天地的力量！
在张灵玉的眼中，方游的身影在无限拔高，变得如同撑天拄地的神只。而他那一拳，明明还未挥出，却已经汇聚了足以击穿星辰的恐怖威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方游的拳头之上，缭绕着璀璨的金光。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以及灵魂因为极致恐惧而发出的悲鸣。
然后。
方游动了。
他对着张灵玉身前三尺外的空处，平平无奇地一拳轰出。
这一拳，打空了。
可是……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骤然炸开！
紧接着，以方游的拳头为中心，前方的空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真空通道，被硬生生打了出来！
这条通道，笔直地贯穿了整个擂台，将张灵玉身前残留的所有阴五雷之炁，强行震散，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
“咔嚓——！咔嚓嚓——！”
坚硬无比的青石擂台，在这条真空通道的两侧，地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崩裂！无数道裂缝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整个龙虎山，似乎都随着这一拳，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擂台之上，裂纹遍布，宛如被神兵劈开的龟甲。
拳风的余波，从一旁，擦过了张灵玉的身体。
他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道袍依旧洁白，身体依旧完整。
但张灵玉呆呆地立在原地，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失去了高光。
他周身的炁，已经彻底平息。
结束了。
他引以为傲，甚至不惜以身饲秽，修炼而成的阴五雷，在对方面前，连刮痧都算不上。
他不顾本源损耗催动的最强杀招，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拳打得粉碎。
不堪一击。
原来，他所有的骄傲，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
前所未有的绝望，瞬间将他彻底淹没，让他窒息，让他沉沦。
他从小被誉为天才，被师父寄予厚望，被同门敬仰。他所修炼的雷法，是龙虎山传承千年的正统绝学。他所坚持的道，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煌煌正道！
他以为，自己走的是一条通天大道！
可今天，方游用一拳告诉他，他所谓的通天大道，是如此不值一提。
张灵玉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无力感，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所有。
“我的路……”
张灵玉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像是梦呓，又像是叩问自己的灵魂。
“……错了吗？如果我能学会阳五雷，是不是……”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对错。
……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拳，震得心神失守，到现在还没能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擂台上那两个身影。
一个，依旧是那副懒洋洋，仿佛没睡醒的模样。
另一个，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挺拔的身姿变得佝偻，清秀的面容一片死灰。
胜负，已然分明。
“我……”
张灵玉张了张嘴，嘶哑的嗓音，终于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认输。”
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张灵玉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没有看主席台上的师父，没有看台下担忧的同门，也没有再看那个彻底击溃了他的小师叔。
他只是转过身，拖着那具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的躯壳，失魂落魄地走下擂台。
每一步，都让他的背影，更添一分萧索与落寞。
方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师兄的这份苦心，也不知道这灵玉能不能领会到。
他转身，看向目瞪口呆，已经忘记宣布结果的裁判，提醒了一句。
“可以宣布结果了吗？我赶着回去补觉。”
裁判如梦初醒，连忙拿起话筒，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宣布：
“半决赛第一场，龙虎山天师府，方游，胜！”
声音传遍全场，却没能引起丝毫的欢呼与议论。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拳所带来的震撼之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