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剑心殿内仿佛失去了意义。
一炷香,还是一天?
没人知道。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只是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心,随着萧瑟每一次痛苦的颤抖,和靳百川每一次苍白的脸色而起伏。
李素王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紧张,渐渐变成了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完美的“锻造”过程。
萧瑟的身体,就是那块最顶级的“剑胚”。而天斩剑气,就是那无坚不摧的“地肺之火”。靳百川,则是那个掌控着一切的“铸剑师”。
这三者,缺一不可。
他正在见证的,不是一次简单的疗伤,而是一个“人”,被锻造成一柄“绝世神兵”的过程!
“破!给我破!”
萧瑟的意识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将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全都灌注到了《流转之术》的心法之中。
在他的引导下,那股经过靳百川“过滤”的剑气,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体内那条早已萎缩、堵塞,如同顽石般的隐脉!
“轰!”
“轰!”
“轰!”
每一次冲击,都让萧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七窍之中,已经有鲜血缓缓流出。
他的隐脉,在十二年前被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用特殊手法强行封死,还在上面留下了禁制。这十二年来,无数名医圣手都束手无策,就是因为这道禁制,如同天堑,根本无法逾越。
而现在,天斩剑气要做的,就是用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将这道天堑,连同整条废弃的经脉,一同斩断!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萧瑟能感觉到,那道禁制,已经在剑气的冲击下,出现了丝丝裂痕。
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一直被“天罡锁心阵”死死压制的心魔,似乎也嗅到了一丝机会。
大阵的力量,被李素王引出了一部分,用来给萧瑟疗伤,这使得镇压它的力量,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松动。
就是这一丝松动,让它找到了可乘之机!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诱惑和邪念的气息,悄无声息地,顺着阵法的缝隙,渗透了进来,直扑心神即将失守的萧瑟!
【萧瑟……何必这么痛苦……】
一个充满魔力的声音,在萧瑟的脑海中响起。
【看看他们……那个老头,只是想看一场好戏。那个书生,不过是想卖你一个人情。那个傻小子,还有那个丫头,他们懂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关心你。你的父皇,你的哥哥,他们都想你死。】
【放弃吧……接受我的力量……】
【只要你接受我,你将得到比你全盛时期,强大百倍的力量!你将成为这天下的主宰!你可以轻易地碾死所有看不起你的人!你可以拿回你失去的一切!】
【来吧……打开你的心……让我进去……】
这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精准地击中了萧瑟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在这里受苦?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
一股暴戾和毁灭的欲望,从他心底升起。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赤红,理智正在被疯狂所吞噬。
“不好!”
李素王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那股邪念,他太熟悉了!
“心魔!这该死的鬼东西,竟然趁机作祟!”
他想分心去加固阵法,可一旦他收回力量,正在冲击萧瑟隐脉的剑气就会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紧闭双眼的靳百川,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眸之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一片澄澈的“理”。
他甚至没有去看萧瑟,只是在自己的神魂深处,吐出了一个字。
“滚!”
这个字,没有声音,却带着一股凌驾于天地之上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那股属于靳百川的,独一无二的“理”,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剑,狠狠地斩在了那股刚刚渗透进来的心魔邪念之上!
【啊——!又是你!】
心魔发出一声惊恐到极点的精神尖啸。
它怕了。
它真的怕了这个书生。
它的所有诱惑,所有手段,在这个书生那简单粗暴的“道理”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那股邪念,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连滚带爬地缩了回去,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而萧瑟,也被靳百川这一声当头棒喝给震得浑身一激灵。
他眼中的赤红瞬间褪去,理智重新占据了高地。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差点就着了道,成了那怪物的奴隶!
“萧瑟!就是现在!别分心!”
靳百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瑟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他收束所有心神,将那股重新燃起的,带着后怕和愤怒的意志力,全部灌注到心法之中!
“给我——断!!!”
他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
那股汇聚了所有力量的天斩剑气,终于,突破了最后的阻碍!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碎裂声,在萧瑟的体内响起。
那道困扰了他十二年,让他从天之骄子沦为废人的禁制,那条早已萎缩坏死的隐脉……
在这一刻,被天斩剑气,彻底斩断!
“噗——!”
一口黑色的淤血,从萧瑟口中狂喷而出。
他的身体,如遭重击,猛地向后仰倒。
一直用手掌抵住他后心的靳百川,也同时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斩断经脉的巨大反震之力,顺着两人的连接,毫无保留地冲击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没有松手。
他知道,最艰难的“破”,已经完成。
接下来,就是“立”!
是脱胎换骨,是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