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到了饭店外,就看见罗菲菲被两个女同志扶着,像坨烂泥似的,不断往下滑,赶紧跑过去,“怎么喝那么多!”
说好的能喝一斤白的呢。
骂归骂,还是把她扶起来,扛在肩膀上。
顾劭南出来,帮她们拦了一辆三轮车。
这年头,县城里很多这种人力蹬的三轮车,后面还有个小车厢。
刚才大家都知道顾劭南要结婚了,媳妇还长得好看,谁也没有多想。
林穗在另一个女同志的帮助下,合力把罗菲菲搬上三轮车,顾劭南也在边上,女同志走后,他跟林穗说:“半小时后,在房子外面的河边见。”
林穗愣了一下,刚才她一直假装没看见他,没想到,他居然约自己谈话。
也是,他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
“好啊。”她皮笑肉不笑。
关于小绒,她也有话要说。
斜对面的小餐馆,陈清荷刚出门,就看见这一幕。
陈清荷是因为租房子那的东西还没买齐,这两天都住小姨家,是跟小姨一起出来吃饭的。
她看见了顾劭南给林穗拦了辆三轮车,还跟她说了什么。
林穗还朝他笑了。
陈清荷忽然想起,在租房子那顾劭南喊的那个名字,脑瓜嗡的一声,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那不是劭南吗?”
“我过去一下。”可陈清荷还是慢了一步。
顾劭南已经骑着单车走了。
但方向和林穗不一样。
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顾劭南应该不会对林穗有什么心思。
如果是,何必费那么大的劲,要跟自己结婚呢。
林穗送罗菲菲回了住处,把人安置好后,才下楼骑了罗菲菲的女装自行车,往约定地方去。
那地方出来就是河边,这时候才八点,还早,河边很多散步的老人和谈恋爱的男女,林穗一眼就看到了顾劭南。
顾劭南也看见她了,倚着栏杆的姿势变成站直了。
“林穗。”
这一声喊,不是之前充满疏离感的称呼,而是带着前世记忆的。
林穗手指瞬间握紧了,眼底像覆盖着一层寒霜,“你约我出来,想说什么?”
顾劭南心里像被攥了一下,定定看着她,“你也回来了?”
他用了也,证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穗也不跟他装了,“我在深城证券所就看到你了,我还在那个时间段,去了我们第一次见的地方,可是,你没来,你选了别人。”
“所以,你跟我是同一时间回来的?”
他怎么能想到呢。“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没兴趣知道。”
不爱就是不爱了,还能为什么。
“是我欠她的。”顾劭南看了看左右,朝她走近几步,“她的爸爸得了胃癌,前世我帮不了她,导致她嫁给刘高,后来才过得那么惨,这辈子我想补偿她。”
林穗是第一次听他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这么回事?
她一阵冷笑,“是你导致的吗?嫁给别人,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是没得选。”顾劭南有点激动。
“所以你现在要拯救白月光是吗?”林穗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那我们几十年的感情呢?顾劭南,是什么?”
顾劭南被她眼神刺到,怔住了。
他没正面回答,“林穗,你站在她的位置想想,若是你的父亲也——你身上没钱,你男朋友帮不了你,你会不会投靠别人?”
林穗说,“我不会。”
“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这么说。”顾劭南道,“或许说,你不如清荷孝顺。你一向只想着自己。”
林穗呵呵笑了起来,“我只想着自己?”
她眼神嘲讽,又凛冽像刀子,“顾劭南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你扪心问问,我前世是怎么对你,对你妈妈和你妹妹的。”
这一刻,她还是被刺激到了,“我倒要看看,陈清荷做得多好。我祝福你们,锁死。钥匙我扔了。”说着,还真的朝河面上,做了一个扔的动作。
连同那些年的感情。
“你……”顾劭南眼睛瞪大。
死死盯着林穗。
林穗也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你没来那天晚上,我差点被流氓了!”
“你说什么?”
林穗深吸一口气,“顾劭南,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她想到了卖鱼档听到陈彬的话,刘高。看吧,前世的人,这辈子还会相见。
而她对小绒,也志在必得。
“我只有一个要求。”她的喉咙一阵阵发疼,“你住在那里,遇到小绒的时候,还像以前一样,把他送去福利院,之后的事,就跟你没关系了。”
“……你还想收养小绒?”顾劭南趁机解释,“我租这里,也是为了小绒。担心小绒被抛弃那天,别人不知会怎么对待他。”
“是吗。”
“林穗,”顾劭南压下心头躁闷,“小绒我可以给你。我也有个要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过去的,就像做了一场梦。这次,就当我们是重新投胎做人,只不过忘了喝孟婆汤,各自走向新的人生,行不行?”
“你和小绒一码归一码。”林穗说。
顾劭南知道她性子有刚的一面,也知道前世,她对自己感情是比较深的那个。
她很爱自己。
他试图软化她,“很多夫妻分开后,也能做朋友的,咱们重头来过,你以后要什么需要,我也会出手相助。这样不好吗?”
林穗说:“朋友?你虚不虚伪,不,咱们不可能再是朋友,甚至是敌人。假如你或者你的人,到我面前蹦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林穗!”
她怎么就说不通呢。
顾劭南忽然明白了,“宾馆那次,是你设计的清荷的?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怎样?你不去责备姓陈的,还来怪我?是她心术不正,想害我朋友,自找的。”
林穗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头发丝都冰冷了,“顾劭南,就你这德行,还想跟我做朋友?送你一句名言,吃屎吧你!”
说完,林穗不管他什么表情,转身骑上单车就走了。
“林穗!”顾劭南没追上,对着桥墩的狠狠的捶了一下。
林穗去了舅舅家。
另一边,梁俊生送杨厂长回去的时候,提到林穗开了家竹木小工厂,也想参加广交会的事,杨厂长很支持。
“但咱们那个展位,已经用尽我所有关系了。”
还搞了那么大一个展位,导致费用超预算。
对了,他忽然灵光一闪,“我们可以隔开三分之一,给你外甥女啊。都是手工艺品嘛,有利于宣传,还可以分摊一下费用呢。”
好主意!梁俊生说,“太好了,谢谢厂长,我这就回去跟小穗说。”
林穗听到消息,也很高兴,既然已经和顾劭南撕破脸,就更没有必要避着。
现在她开竹木厂没错,但不代表以后不会开鞋厂。
这不冲突。
只是现在精力都放在竹木厂上而已。
鞋厂那展位位置好,二来就是,分摊的费用怎么也比另外租一个便宜,还不一定租得到。
翌日早上,跟杨厂长敲定这事后,她当即给周书记打电话,“不劳烦你了,展位已经有了。”
周池也托了孟尧飞去找关系拿展位,既然搞定了,那就不用他出马了,“你找的谁?”
“鞋厂杨厂长,分一点位置给我们。”林穗说。
那边静默了一下,隔着电话好像感受到一股威压,林穗知道他可能误会了,“完全是为了工厂,绝无关私人感情。我说断了,那肯定就是断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解释那么多。
接着又问:“这周你有空不?想约你去领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