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早餐的时候，黑羽快斗准备了面包牛奶。
幻影盯着牛奶看了一会儿，然后看了一眼正在上映的电视剧——女主角举起手里的酒杯，直接泼了对面的人一脸，于是他也跟着举了起来——
“停！”黑羽快斗眼疾手快地挡住他的手，避免了这杯牛奶全部泼在自己脸上的悲剧，然后他把吸管塞进幻影手里，“用这个，喝！”
幻影看着手里的吸管，又看看杯子，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和一点点……嫌弃？
他吃面包的时候也一样，先是试图用牙撕扯，在黑羽快斗严厉的目光注视下，才不情不愿地用手掰开，但咀嚼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样子，还是带着点猫科动物啃东西的狠劲儿。
折腾了半天黑羽快斗突然反应过来——幻影可以不吃东西的啊，修学旅行回来后，它就是什么都不吃的啊！
自己折腾了半天是在干嘛？
*
饭后，窗外树枝上落了一只鸟，叽叽喳喳叫得欢快。
正在看黑羽快斗给他放的幼儿认知动画片的幻影，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黑羽快斗发誓他看到了！
然后幻影猛地转过头，瞳孔在阳光下似乎微微收缩，紧紧盯着那只鸟。身体下意识前倾，手指也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是在模拟伸缩爪子。
黑羽快斗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那是鸟，不能抓！看看就行！”
幻影被按住，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肩膀，回头看了黑羽快斗一眼，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真碍事”和“为什么不能抓？”两句话。
黑羽快斗：……
但他终究没动，只是继续盯着那只鸟，直到鸟儿飞走，他才略显失望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动画片，但显然注意力已经不集中了。
*
到了晚上，黑羽快斗试图教他一些基本的人类社交礼仪。
“跟人说话的时候，最好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礼貌。”
幻影闻言，立刻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看向黑羽快斗——那眼神没有任何闪躲，过于直接甚至有点咄咄逼人，带着一种纯粹的审视，看得黑羽快斗都有点发毛。
“……也、也不用这么死死盯着。”黑羽快斗败下阵来。
幻影眨了下眼，移开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黑羽快斗莫名觉得他好像……哼了一声？
那种“真麻烦”、“要求真多”的不耐烦感，虽然无声，却异常清晰。
黑羽快斗:……我这是为了谁好？
还有一次，黑羽快斗买了个简单的机械拼图回来，想试试他的智力水平，到底退化到什么地步。
幻影一开始只是看着，在黑羽快斗讲解了一遍后，他拿起零件，手指灵活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怎么思考，咔咔几下就迅速组装好了，速度快得惊人。
完成后，他把拼图往黑羽快斗面前一推，下巴微扬，虽然没说话，但那个小表情……黑羽快斗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说“这么简单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
这种时候，黑羽快斗就会陷入沉思。
——这家伙，失忆归失忆，猫性难改归猫性难改，但某些瞬间流露出的那种专注、手巧、以及不经意间带点小嚣张和嫌弃的神态——
不对呀，幻影以前是猫的时候好像也不太像猫啊，怎么变成人了以后反而更像猫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猫妖啊……”黑羽快斗看着又因为学不会用吸管而跟一盒果汁较劲，表情严肃得像在拆弹的幻影，忍不住扶额喃喃自语。
而幻影，在努力尝试未果后，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上手把果汁盒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黑羽快斗在他洒出来的前一秒，再次绝望地介入。
教导“非人物种”融入人类社会的路，道阻且长——黑羽快斗，任重而道远。
*
终于有一天——黑羽快斗的疑惑解开了。
那天半夜，黑羽快斗起来上厕所，发现幻影没在床上。
他心里一紧，轻手脚脚走出房间，就看到客厅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幻影正一动不动地蹲在窗帘后的阴影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和那双在黑暗中似乎能自行发光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对面阳台——那里，邻居家的橘猫正慢悠悠地舔着爪子。
黑羽快斗：“……”
——他好像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了。
他默默退回房间，决定先观察。
第二天晚上，黑羽快斗假装睡着，偷偷眯着眼观察。
果然，幻影又悄无声息地溜到了窗边。这次橘猫在优雅地伸懒腰，脊背弓成完美的弧形，前爪向前伸展，后腿蹬直。
幻影看着，然后自己也尝试着……他先是站着，别扭地向上伸了伸胳膊，觉得不对。他想了想，学着猫的样子四肢着地趴在地板上，然后努力弓起背——人类的脊柱显然不如猫柔软，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一座歪斜的拱桥，还有点摇摇欲坠。
他坚持了几秒，大概是累了，或者觉得效果不理想，有点沮丧地塌下了腰。
黑羽快斗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能笑，笑出来接下来就没得看了。
第三天夜里的橘猫格外活跃，在窗台上灵活地追逐一只飞蛾，身体柔韧地扭动、扑跳，尾巴高高竖起保持平衡。
幻影看得更加专注了，眼睛一眨不眨。
他似乎被“扑跳”这个动作吸引了。他伏低身体，学着猫科动物捕猎前的姿态，重心后移，然后猛地向前一扑——目标是黑羽快斗放在沙发上的一个抱枕。
“砰！”一声闷响。
他人是扑过去了，但显然没掌握好人类四肢协调发力的技巧，更像是整个人“砸”了过去，动作笨拙又带着点莽撞。抱枕被他撞飞，他自己也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趴在沙发上，看着掉在地上的抱枕，眉头拧了起来，脸上是一种混合着困惑和不爽的表情，黑羽快斗在被窝里憋笑憋得肚子疼。
等到了第四天晚上，橘猫今晚在窗台上梳理毛发，用带着倒刺的舌头灵活地舔舐着前腿和胸口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