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黑羽千影的声音带着跨越重洋也未能消减的担忧:“盗一,快斗那孩子……他肯定藏了什么。我听得出来,他说话时有种刻意掩饰的停顿,就像小时候偷偷练习你的魔术失误了,却又不想让我知道一样。”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最让我不安的是,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晚上有人进过他房间——那个男孩……他没有告诉快斗这件事。”
他们看上去那样亲密,对方却没有告诉快斗曾经有身份不明的人打开了他的锁,试图进入他的房间。
——这个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黑羽千影凭着对儿子的理解,认为黑羽快斗刻意想隐瞒的不是这件事——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黑羽盗一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陌生的城市灯火,他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千影,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谨慎。那个少年……我近距离见过他,他的眼神里没有恶意,更多的是……一种未经雕琢的纯粹,甚至可以说是茫然。如果他真抱有歹意,以他能悄无声息出现在快斗身边的能力,早就该动手了,没必要隐瞒我的存在。”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语气是经历风浪后的冷静:“快斗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的敏锐和判断力远超同龄人。他能允许那个孩子留下,甚至下意识地维护他,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他或许自己都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但他的直觉在告诉他,那孩子不是威胁。我们贸然地介入,反而可能打乱快斗的步调,甚至将他推向不可知的风险。”
黑羽千影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可是,盗一,一个来历不明的存在待在快斗身边,我怎么能放心?”
黑羽盗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相信我,千影,也相信我们的儿子。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设法查清那个少年的底细。在他表现出明确的威胁性之前,我们按兵不动,暗中观察。快斗需要成长的空间,也许处理这次‘意外’,正是他必须经历的考验之一。”
他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先按原计划进行手头的事,这边交给我。我会密切关注,一旦有任何不对劲,我会立刻出现在快斗面前——我保证。”
黑羽千影沉默了片刻,最终妥协于丈夫的理性分析,也出于对儿子能力的信任,尽管这信任里依旧夹杂着母性的焦虑:“……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也要保护好快斗,我……我等你的消息。”
“放心,”盗一挂了电话,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面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找上快斗?”
这个神秘少年的出现,会与他们一直在暗中对抗的那个庞大阴影有关吗?
*
到底还是没把人一直关着,黑羽快斗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借着机会把幻影带了出去。
——幻影最近已经不怎么看儿童频道了,而是对着那台电视虎视眈眈,黑羽快斗总觉得对方是想将那台电视给拆开。
所以为了拯救可怜的电视,黑羽快斗决定带他出门。
江古田的冬日同人志即卖会的现场,人声鼎沸,色彩丰富到几乎要看花了眼。
空气中弥漫着油墨、化妆品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各种奇装异服的coSER穿梭其间,构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海洋。
黑羽快斗压了压头上的棒球帽,再次确认了一下身边人的状态。
幻影穿着快斗翻箱倒找出的略显宽大的卫衣和长裤,一双眼瞪得溜圆,瞳孔在光线变化下微微竖起,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路过的高达coSER,那金属质感的外壳似乎让他极为好奇,尾巴骨的位置——虽然现在看不见,但快斗总觉得那里在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用爪子挠一挠。
“喂,我说,控制一下!”黑羽快斗眼疾手快地按住幻影的肩膀,压低声音,“记住,你现在是‘人’!人不会去扑闪着亮光的大铁疙瘩!”
幻影慢吞吞地收回视线,歪头看黑羽快斗,眼神里带着点被阻止的不解,但还是乖乖“哦”了一声。
他学东西很快,这几天已经勉强能进行简单对话,但对人类社会的常识依旧贫瘠得让黑羽快斗头疼。
带他出来是场豪赌,但总比把他憋在家里,某天因为拆电器把身为饲主的自己电到,或者因为模仿窗外野猫上树而下不来要强。
黑羽快斗深吸一口气,拉着幻影融入人流。
他今天的计划是带幻影见识一下“人类多样性”,希望这光怪陆离的环境能让他更快理解“像个人样”是什么意思,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关于幻影的来历。
他总觉得幻影不像普通的……嗯, whatever he is。
起初,一切还算顺利。
幻影对什么都好奇,但又带着一种疏离的观察感——他看到卖的摊位,会凑过去仔细嗅闻,然后被甜腻的香气熏得微微皱眉;看到有人穿着蓬蓬的洛丽塔裙子,会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那层层叠叠的蕾丝,被黑羽快斗及时拦下;看到游戏摊位上挂着的樱花挂坠,他的眼神会多停留几秒,带着点猫科动物本能的渴望。
“想要?”黑羽快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五瓣的樱花挂坠。
幻影盯着挂坠,没说话,但尾巴尖似乎轻轻晃了一下。
黑羽快斗叹了口气,认命地去付钱。
等他拿着挂坠转身,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刚才还站在原地的幻影不见了!
“幻影!”他压低声音焦急地呼唤,目光在拥挤的人潮中快速搜寻。
该死,该不会被什么奇怪的人骗走了吧?
就在黑羽快斗找猫找得快要炸毛的时候,他在不远处一个卖假发和发饰的摊位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