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队伍缓慢蠕动,终于轮到了科拉和伍德。科拉将怀里剩余的糖果一股脑倒在柜台上,发出叮当作响的碰撞声。
收银的女巫看着这堆小山,眉毛都没抬一下,显然早已习惯霍格莫德周末学生们的疯狂采购。
就在科拉一边掏钱袋,一边和伍德说暑假有空可以来找自己打篮球时,弗雷德和乔治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嘿!科拉!”
“还有伍德队长!真巧啊!”
弗雷德和乔治像两颗发射的烟火,带着一身寒气挤到了两人身边。
“邮局的猫头鹰排长队,简直比对角巷古灵阁还慢!”
弗雷德抱怨着,眼睛却飞快地在科拉和伍德之间扫了个来回,“伍德,好巧啊!”
“就是!”乔治立刻附和,目光同样在两人身上逡巡,最后带着戏谑落在伍德手里那袋明显属于科拉的糖果上,
“东西总算寄出去了。怎么样,卡佩队长,战利品丰厚吧?我看伍德队长这‘搬运工’当得挺称职嘛!” 他故意拖长了“搬运工”三个字。
“还行。”科拉付完钱,把找回的银西可塞进钱袋,指了指伍德帮忙提着的袋子,“多亏伍德帮忙。”
“那正好!”弗雷德一拍手,声音洪亮,“人多力量大!战利品运输大队正式成立!下一站,三把扫帚?”
“出发!”乔治响应,非常自然地侧身,让科拉走在前面,同时胳膊肘“不经意”地轻轻撞了弗雷德一下。
四人挤出被甜腻空气和欢声笑语填满的蜂蜜公爵,屋外清冽的寒风瞬间让人精神一振。
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裹得严实的学生们像一条条彩色的溪流,朝着各自的目的地流淌。
走向三把扫帚的路上,气氛比预想的要活跃得多。
弗雷德和乔治一左一右,像两个过于活泼的报幕员,嘴里不停地说着佐科的新品如何“有潜力”,或者故意大声讨论着要给哪个倒霉同学试试“黄金泡泡跳跳糖”。
科拉走在中间,时不时被他们夸张的动作和描述逗得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而伍德,他稳稳地提着那个装满甜蜜负担的袋子,高大的身影走在科拉外侧,自然地替她挡掉了一些侧面涌来的人流和裹挟着霜粒的寒风。
他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双胞胎的聒噪,脸上带着一种习惯性的表情,偶尔点点头,心思似乎还在别处。
科拉对此深表理解,毕竟这人脑子里只有魁地奇和训练计划。
然而,当乔治兴致勃勃地描述起他们新研制的“隐形痒痒粉”,并打算“小范围测试”在费尔奇的猫身上时,一直沉默的伍德突然开口了。
“用在洛丽丝夫人身上?”
伍德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一种战术分析般的认真,仿佛在讨论如何破解对方的防御阵型,
“乔治,目标太小且移动不可预测,失败率高。不如试试门把手?费尔奇每天都要接触无数次,效果更可控。”
他的提议完全基于“效率”和“目标接触频率”,听起来更像是在教学一个魁地奇假动作。
“哇哦!”弗雷德立刻挑眉,带着发现新大陆的惊奇看向伍德。
“队长!战术性思维果然无处不在!”乔治夸张地做了个“敬礼”的手势,语气夹杂着敬佩与调侃。
科拉惊讶地转头看向伍德,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眼神里带着点“这难道不是最优解?”的理所当然。
科拉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伍德队长,你这分析问题的角度……真是独树一帜。” 她的语气带着点调侃,但更多的是对他这种“战术脑”的叹服。
伍德耸耸肩,一脸坦然:“逻辑分析而已。和训练一样,目标要明确,路径要高效。”
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弗雷德突然指着路边一个被寒风吹得疯狂旋转的、卖魔法小风车的摊位,夸张地喊道:“乔治!看那个!像不像被游走球打中的特伦斯·希格斯?”
“梅林啊!简直一模一样!”乔治立刻会意,两人大呼小叫地冲向摊位,“必须买一个回去挂在公共休息室警示后人!”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像被游走球追着一样,大呼小叫地冲向了摊位,瞬间脱离了队伍,把科拉和伍德留在了原地。
人潮依旧在身边涌动,喧闹声不绝于耳。
但双胞胎制造的“噪音屏障”突然撤去,两人之间那短暂的沉默瞬间被放大,变得格外清晰。
科拉脚步顿了一下,看着那两位认真挑选风车的活宝,提高声音招呼道:“喂!我们去三把扫帚等你们!”
那两位头也不回,只是胡乱地挥了挥手,又“专注”地投入了讨价还价。
寒风卷起地上的霜粒,打着旋儿从两人脚边掠过。
前进的脚步没停,三把扫帚那熟悉的、温暖的灯光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拐角,隐隐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和黄油啤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伍德很自然地调整了一下步伐,让两人并肩而行,距离比之前更近了些。
他看着前方忽然开口:
“下次,”他转过头,棕色的眼睛坦率地看着科拉,里面是纯粹的、带着探索欲的热情,就像他研究一种新的魁地奇阵型,
“有机会,你教我打篮球?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变形术变个球试试?”
“好啊!” 科拉几乎是立刻应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雀跃。
她眼睛亮了一下,连日来的紧绷仿佛被这个提议戳破了一个小口子。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拍拍伍德,但随即意识到伍德一手提着袋子。
她最终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伍德的胳膊,脸上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
“我早就想打篮球了!一个人玩没意思,还得有人一起,变形术变球?这主意太棒了!保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麻瓜魁地奇’的魅力!”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和久违的期待,眼睛亮晶晶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时间地点我定好了通知你!”
“没问题。”伍德郑重点头,眼神认真得像在承诺一场重要比赛。
三把扫帚那扇挂着冰霜、散发着诱人食物香气和温暖光芒的木门已在眼前。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黄油啤酒的香甜、烤面包的焦香、炖菜的浓郁以及人群喧闹声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门外的寒意。
酒吧里人头攒动,几乎座无虚席,学生们的欢声笑语、酒杯碰撞声、还有远处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节日的热闹。
“梅林的胡子,这么多人!”科拉感叹了一句,踮起脚尖张望。
“这边!”伍德的目光迅速扫过拥挤的大厅,精准地锁定了靠近巨大壁炉、刚刚空出来的一张还算宽敞的圆桌。
“快!”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不是去拉科拉的手腕,而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像引导队友跑位一样,凭借身高优势轻松隔开旁边端着满满两杯黄油啤酒摇摇晃晃走过的拉文克劳学生,带着她敏捷地穿过几张桌子间的缝隙,稳稳地占据了那个宝贵的位置。
“漂亮!队长!”弗雷德的声音带着赞叹从后面传来,他和乔治也灵活地挤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空椅子上,“这抢位置的功力,不比抢金色飞贼差啊!”
“呼,总算坐下了。”
科拉舒了口气,将厚重的羊毛围巾从颈间摘下,随意搭在椅背上。
室内暖意融融的炉火瞬间驱散了户外的寒气,烘得她微凉的脸颊泛起一层健康的红晕。
还没等几人完全坐定,三把扫帚的老板娘罗斯默塔女士就像一阵裹挟着蜂蜜酒香的风,利落地飘到了他们桌旁。
她穿着浆洗得笔挺的围裙,脸上带着常年忙碌却依旧亲切的笑容,声音洪亮又热情:“亲爱的们,冻坏了吧?要点什么暖暖身子?今天的特供可是加了姜汁和肉桂的热黄油啤酒,驱寒一流!还有刚出炉的牧羊人派,肉馅儿用的是新鲜高地羊羔肉,炖得酥烂多汁,顶上的土豆泥烤得金黄焦脆!”
科拉自然地接过了点单的主导权。
她目光扫过桌上简单但诱人的饮品食物单,几乎没怎么犹豫,嘴角微扬:“四杯特供热黄油啤酒,都加姜汁和肉桂,再要四份牧羊人派。”
“好嘞!四杯加料热啤酒,四份热乎派!”罗斯默塔女士麻利地重复了一遍,笑容更盛,显然喜欢这样爽快的客人。
“等等!”弗雷德突然开口,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少了几分促狭,多了点罕见的认真。
乔治立刻会意,接口道,语气比平时正经了些:“科拉,那个……其实我们刚才在邮局寄东西的时候,顺便垫了点儿肚子,吃了两个肉馅饼。”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邮局方向。
弗雷德连忙点头,脸上努力做出“我们真的不太饿”的表情,但眼神里带着点真诚的不好意思:
“对对对,热乎的肉饼下肚,现在没那么空了。你看,要不……我们俩合点一杯啤酒分着喝就行?牧羊人派……三份也够了吧?或者我们只要份薯条?”
他们的理由听起来还算合理,但语气里的试探和那份“不想让你破费太多”的体贴却很明显。
韦斯莱家的经济状况他们自己清楚,虽然科拉从未表现出拮据,甚至看起来挺阔绰,但在他们的认知里,能随手拿出50加隆投资和日常零花钱充裕是两码事。
他们真心觉得科拉在恶作剧研究的投资上帮了他们大忙,还在魁地奇结束的时候给他们零食吃,此时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她负担四个人的大餐。
伍德坐在旁边,看着双胞胎突然“矜持”起来,还给出了听起来挺实在的理由,一时有点懵。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比如“肉馅饼能顶什么饿?”,但看看科拉,又觉得好像不该替她做决定。
科拉的目光在双胞胎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他们那点强装的“不太饿”和眼神深处那份替她考虑的、笨拙的体贴,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她太清楚邮局旁边那家肉馅饼的分量了,两个饼对这两个正长身体的魁地奇狂热分子来说,顶多算塞牙缝。
她眉毛都没动一下,直接抬手打断了双胞胎的话头。
“弗雷德·韦斯莱,乔治·韦斯莱,”
她叫出他们的全名,眼神锐利地扫过两人,
“收起你们那套‘替我省钱’的小心思。我请客,我说了算。”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强大的气场,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反驳的事实。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有些讪讪的双胞胎,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我早看穿你们了”的弧度。
她稍微加重了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我付得起四杯啤酒、四份派,外加……”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菜单,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强势,
“……一份大份的炸鱼薯条。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等着热乎乎的食物端上来,然后,”
她微微眯起眼,带着点“威胁”的笑意,“把它们统统吃完。这是命令。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尤其是在有人明明饿着的情况下。”
她彻底堵死了他们再推辞的路。
罗斯默塔女士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对科拉这种爽快强势作风的欣赏:“没问题,亲爱的!加一份大薯条!稍等片刻,热乎的马上就来!”
她利落地转身,裙摆带起一阵风,朝着吧台走去。
弗雷德和乔治被科拉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尤其是戳破他们“垫肚子”的谎言震得愣了两秒,随即脸上那点矜持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一种“被看穿但又被罩着”的复杂暖意取代。
“梅林的胡子!科拉,你简直是会读心的天使!”弗雷德夸张地捂住胸口,这次带着点真心实意的佩服。
“慷慨度爆表的天使!”乔治立刻补充,对着科拉夸张地行了个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和感激,
“遵命,长官!保证完成任务,连一根薯条都不剩!”
他们瞬间恢复了本性,那点小尴尬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即将到来的美食的无限期待和对科拉“大佬风范”的由衷佩服,心底那点替她省钱的顾虑也被她不容置疑的“财大气粗”给碾碎了。
伍德在一旁看着科拉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双胞胎的“客气”,还反将一军加了餐,眼神里除了惊讶,更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科拉对他们的奉承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端起罗斯默塔女士最先送上来的、冒着滚滚热气、散发着诱人姜香和黄油甜香的啤酒杯,轻轻吹了吹。
暖意透过杯壁传递到指尖,也让她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稍稍放松。
很快,热腾腾的食物被送了上来。
巨大的陶盘里,金黄色的酥脆土豆泥覆盖着热气腾腾、酱汁浓郁的羊肉馅料,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蔬菜的甜香瞬间霸占了小小的圆桌空间。
紧随其后的是满满一大盘金黄酥脆的炸鱼薯条,散发着油炸食品特有的罪恶香气。
“哇哦!”双胞胎同时发出赞叹,眼睛都直了,之前的“矜持”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弗雷德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对着自己的那份牧羊人派发动了“进攻”,挖起一大勺混合着肉汁和土豆泥的美味塞进嘴里,烫得他直哈气,却一脸满足地含糊道:“嘶…太…太棒了!”
乔治也毫不示弱,目标直指薯条,咔嚓一声脆响后,满足地眯起眼:“罗斯默塔女士的手艺还是这么绝!”
科拉也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温热的牧羊人派送入口中。
酥脆的土豆泥外壳下,炖得软烂入味的羊肉馅料混合着胡萝卜、洋葱的香甜,浓郁的酱汁瞬间温暖了冰冷的身体,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她舒服地轻轻喟叹一声,连日来的疲惫似乎真的被这热乎乎的食物抚平了些许。
伍德吃东西的样子和他打魁地奇一样专注认真。
他切下一块派送进嘴里,细嚼慢咽,似乎在品味着每一分食材的味道和烹饪的火候。
他一边吃,一边目光自然地落在科拉身上。
他看到暖意让她苍白的脸颊终于染上了健康的红晕,看到紧绷的情绪在美食的抚慰下变得柔和,看到她小口啜饮啤酒时微微眯起的眼睛,流露出一种罕见的、卸下防备的放松。
这与平日里球场上锋芒毕露、或是禁闭后强撑的她截然不同。
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悄悄在他心底升起,让他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嘿,队长,看什么呢?”
弗雷德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像只仓鼠,敏锐地捕捉到了伍德的目光方向,促狭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乔治,故意大声问道,“牧羊人派里有金色飞贼?”
乔治立刻配合地伸头看向伍德的盘子:“让我看看!难道罗斯默塔女士把金色飞贼当彩头放派里了?这不公平!我们也要!”
科拉闻言,抬起头,正好对上伍德因为被调侃而略显窘迫、迅速移开的目光。
她挑了挑眉,倒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双胞胎这随时随地的调侃有点好笑。
她没理会伍德的窘态,直接看向弗雷德和乔治,嘴角带着点玩味的笑:“金色飞贼没有,不过你们要是吃得太慢,薯条可就归我了。”
说着,作势要去拿他们面前那盘薯条。
“休想!”弗雷德和乔治立刻护食般地用手臂圈住薯条盘子,动作整齐划一。
“科拉,你这转移话题的招数太生硬了!”弗雷德一边护食,一边不忘继续拱火。
“就是就是,”乔治嚼着薯条,含糊不清地说,“我们队长刚才那眼神,啧啧,比盯着游走球还专注……”
伍德的脸这下是真有点红了,他猛地灌了一大口热黄油啤酒,试图用杯子和升腾的热气掩饰尴尬,闷声道:“吃你们的吧!食物还堵不住嘴?”
科拉看着伍德微红的耳根和被热气熏得有点湿润的额发,再看看对面挤眉弄眼、一脸坏笑的双胞胎,心里那点因为高强度轮转带来的阴霾,真的被这喧闹、温暖又带着点幼稚拌嘴的氛围驱散了。
她端起杯子,主动碰了碰伍德放在桌上的啤酒杯,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响,然后转向双胞胎:
“行了,别逗他了。赶紧吃吧,等会去尖叫棚屋玩,我请客。”
她抛出了更大的诱饵。
“当真?!”双胞胎的眼睛瞬间比黄油啤酒的泡沫还亮。
“科拉万岁!”两人欢呼一声,立刻埋头加快了进食速度,仿佛刚才的调侃从未发生。
伍德看着科拉轻松化解了针对他的小尴尬,还转移了双胞胎的注意力,心中那点窘迫很快被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取代。
他也拿起杯子,回碰了一下科拉的杯子,低声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