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出口的喜悦像火星子似的,刚冒头就被疲惫和后怕压了下去。
没人敢在七星疑棺室多待,张麒麟率先迈入通道,玄色衣摆扫过洞口的石壁,无三省紧随其后,手里的手电光稳稳照向前方。
众人扶着石壁踉跄着往里走,脚步声在通道里撞出回声,像在逃离一头蛰伏的巨兽,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奔逃感。
通道是陡峭的石阶,蜿蜒着扎进黑暗里,一眼望不到头。
水汽凝在石壁上,摸一把能沾满手的湿冷,土腥味裹着股若有若无的腐气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忍不住皱眉头。
石阶上长满墨绿色苔藓,滑腻得像抹了油,每走一步都得把鞋底蹭实了,刚才安逸踩机关的事还在眼前,谁都怕脚下一滑,直接滚下去摔个好歹。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腿肚子都开始发酸打颤时,脚下的台阶终于平缓下来。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间天然石窟改的石室,不大,倒像个歇脚的缓冲地。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角落堆着些朽木残片和碎陶罐,厚灰盖着,一看就放了上千年。虽还是冷,但没了尸毒和弩箭的威胁,空气都像是松了口气,透着股难得的“安全”。
无三省没敢放松,从腰间摸出匕首,用刀柄敲了敲四周的地砖,听着回声均匀,又扒拉了两下角落的朽木,确认没藏机关,才长长吐了口气,喉结滚了滚:
“休息十分钟,检查装备,处理伤口,动作快。”
指令一落,众人瞬间垮了似的。潘子靠在石壁上,从急救包里翻出碘伏和纱布,咬着纱布的一角,把碘伏倒在手臂的伤口上,刚才躲弩箭时被碎石划的,血还没完全止住。
碘伏渗进伤口时,他喉结紧了紧,没出声,只是攥着纱布的指节泛了白,纱布绕着手臂缠了两圈,最后用牙咬断线头,动作干脆得像在战场上包扎,只是垂眼时,能看到他眼底藏着的疲惫。
大奎直接瘫坐在地上,后背抵着湿冷的墙,眼神发直,手指无意识抠着墙缝里的灰,脸色白得像纸,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毒烟的劲没完全过去,刚才的弩箭又吓掉他半条魂。
王胖子蹲在一旁,捧着他的工兵铲心疼得龇牙咧嘴,铲面上那道弩箭划的深痕,用袖子擦了好几遍都没淡,嘴里低声骂着:
“这破墓里的破机关,差点废了胖爷的宝贝!下次再碰到,非得给它拆了不可!”
无邪也累得够呛,靠在相对干燥的墙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镜片上沾的灰被蹭掉些。
他摸出水壶,抿了口温水,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压下那股灼痛感。长出一口气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角落安逸缩在那儿,像只受惊的小兽,后背紧紧贴着石壁,恨不得嵌进去。
安逸低着头,额前的脏发遮住眼睛,只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揉着左臂。
刚才潘子拽他时用了全力,隔着破烂的衣服,都能看出胳膊那儿肿了一块,指尖碰到淤青处时,他倒抽一口冷气,肩膀下意识缩了缩,活像被碰疼的小兔子。
他悄悄唤出系统面板,幽蓝光屏映在他沾了灰的睫毛上,眼神里又怕又盼。看着面板上攒下的65积分(之前剩5分+探索奖50+潘子贴贴10),指尖在“抽卡”按钮上悬了半天——对未知的恐惧终究压过了心疼,他闭了闭眼,点下了按钮。
【滴——消耗10积分,抽卡成功。】
【获得:一次性夜视能力(5分钟)x1。】
安逸盯着卡片上的猫眼图案,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只有五分钟,短是短了点,但总比上次的“难吃干粮”管用,至少在黑夜里能多份底气。
他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收”好,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突然飞过来,裹着透明油纸,“嗒”地落在他并拢的膝盖上。
安逸吓得一缩腿,差点跳起来,抬头就撞进无邪转过去的侧脸,后者正拿着手电照向胖子,语气尽量自然:
“胖子,别骂了,你说那七星疑棺,摆得那么邪门,真主棺会不会藏在别的地方?我们看到的该不会都是幌子吧?”
他低头看着膝盖上的压缩饼干,油纸摸起来硬硬的,是军队里常见的那种,包装没破,还能闻到点麦香。
在这缺吃少喝的古墓里,这简直是宝贝。
安逸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指尖捏着油纸,怕弄破了,悄悄抬头瞥了眼无邪,对方正侧着身听胖子说话,耳尖好像有点红,没看他这边。
他赶紧把饼干塞进背包最里面,按了按,像是藏什么珍宝,指尖攥着背包带子,指节泛白,心里又暖又慌:
自己总闯祸,这份善意让他既感激又不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喉咙里有点发紧,想说句“谢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自己一开口,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就没了,更怕招来其他人的白眼。只能把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无邪其实没听进去胖子的话,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安逸身上。看着那小子小心翼翼藏饼干的样子,又想起他刚才指机关时,虽然怕得发抖,却没半点犹豫的模样,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越想越好奇。
这人明明怕得要命,笨手笨脚总闯祸,却能拿出奇特的驱虫粉,还能莫名其妙指对连张麒麟都认可的机关,他到底是运气好到离谱的累赘,还是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秘密?
无邪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趟古墓之行,比他想象中还要有意思,而安逸这个“麻烦”,偏偏勾着人想知道更多。
休息的时间快到了,张麒麟已经站到了石室另一头的阴影里,目光扫过众人,像是在提醒该出发了。
石壁上的水汽还在往下滴,滴答声在安静的石室里格外清晰,谁都知道,这短暂的休整过后,前方的黑暗里,还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