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夸奖。”
凤肃扶着他,回到宫殿后,就离开了。
而霓蝶则是毫无意外被母亲训斥了一顿,才得了饶回房间洗漱休息。
寒气入体,第二天她打着喷嚏去的琅华宫。
然后就看到同样感染风寒的国师大人。
“参见国师啊切——”
他抬手让她起来。
“日后我会教你堪舆和观测天象……”他咳了咳,声线虚弱,“昨日的书,你看了多少?”
“……还差一本才看完。”她心虚低头。
帝拾亦惊讶了。
“一共十五本书,你看完了十四本?”
她点头。
男人不由得想起昨夜六皇子的话——国师选人的眼光真不错。
当时没多想,但是回来知道她和皇子在藏书阁看了一日的书,此刻终于明白少年言语中未尽之言。
霓蝶见他不说话,还在思考是不是不满意她的进度。
“既如此,日后除了读书学习,便跟着我观测星象推测水旱吧。”他让她坐在了自己对面,中间赫然是一座沙盘。
“这是金州,位于盛晖的西南方,如今正值开春,据当地水经司上报,已经连续下了半月的雨。
“且金州多为山川,地势复杂,结合你昨日所看之书,你觉得近一月此地会是何境况。”
霓蝶听完思索良久,小脸都皱了起来。
过目不忘归过目不忘,有些知识并不是背住了就会用的。
“说错了也没关系,畅所欲言。”帝拾亦将煮好的热茶放一杯到她面前。
昨日之事后,他似乎对她的态度改变了些,不再当作小孩,而是平等的大人。
霓蝶不清楚他为何转变,也不是很关心。
酝酿良久,她终于缓缓开口:“金州半月雨水,土壤中必然饱和,地质松散,若持续下雨,必然会导致山体滑坡,需要提前转移山下的村庄百姓。”
“没错,还有吗?”他眼神鼓励,眼里都是对她的欣赏。
他确实有选一继承衣钵之人的打算,只是从前久探不得,如今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霓蝶摇头。
帝拾亦看着她那双眼睛,缓缓开口:“我已经让金州知府提前防止灾害了,但是仅仅转移百姓并不够。”
“预测天灾,本就是为了利民利国,气象地质之说,有本可依,却不该局限于理,更该用于生。”
“暴雨多日,积水沤根,低温烂秧,百姓何以为生?”
“可让州府开仓放粮。”霓蝶回答。
帝拾亦摇头:“金州又岂是只今年一年有此情况,州府年年都是从别的州郡借的粮食,却总还不上,如今连朝廷都不愿意给他们拨粮食了。”
“为何?”
“重灾之下,必有贪污。”
帝拾亦替她续了一杯茶,接着道:“今日我同你讲的,你自己回去想想,想好了明日再来同我说。”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铜牌,上面赫然是琅华宫的标志。
“日后除了夜间宵禁,你可随意进出皇宫。”
霓蝶接过令牌,压住心底的雀跃,低头说知道了。
帝拾亦离开了。
她去了藏书阁将没看完的那本书看完后,让人准备纸笔在书上写今日国师布置作业。
看法。
她当然是有的。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自己如今才八岁,要是真的展现出超出小孩的智慧能力,真的不会被当作怪物吗?
她想到此处,提起的毛笔悬在空中了。
迟迟不敢下笔。
毛笔被放下。
她起身离开了藏书阁。
身后的太监要跟着,她打发:“我就在附近逛逛,不会乱走。”
太监却不肯离开,“霓五小姐,宫中规矩多地方大,还是杂家跟着你,免得得罪人走错路。”
霓蝶抿唇,只好让他跟着。
这明显是帝拾亦吩咐的。
她拿着手里的令牌,也不敢真的把皇宫当景点一样溜达。
最后还是灰溜溜回去了。
她瘫在桌子上,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沮丧之中。
谁家好人攻略卡在见任务对象上啊!
她到底怎么才能去冷宫,见到反派啊!
凤修沐!
你就不能自己出来吗?!
霓蝶有的原剧情很少,只是一个梗概。
主要是讲男女主相爱的故事,反派只在成年夺皇位才有描写,小时候根本毫无描述。
霓蝶就这么在皇宫里跟随国师修行了三个月,没找到机会见反派一面不说,反而被帝拾亦丢进了国子监。
“我能教你的有限,其余的你便随皇子公主们去学吧。”
然后她就更忙了。
白日里不是在国子监,就是在琅华殿。
不过国子监不是全无好处——反派也是皇子啊,说不定能在这里以后见到他!
而且这里除了皇子公主,皇亲国戚,还有很多朝中重臣的子女。
朝臣女儿都是公主们的伴读,当朝只有三位公主,加上三位伴读,统共才六位。
如今霓蝶进来,本该是同她们一起的,但是国师却专门找了皇帝,要让她跟着男舍那边学习。
朝中很多人反对,但是皇帝同意了。
连霓侍郎都觉得女儿不该学这些,而是学女工和女德,可皇命不可违,说到底是他女儿入了国师的眼,这才入了陛下的眼——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啊。
霓蝶走下马车,脸上戴着薄纱。
侍女手里提着木箱,里面放着笔墨纸砚。
书籍则是要等国子监的夫子安排。
她跟随国子监里的侍从来到教室,里面已经在上课了。
她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望过来。
一些人蹙眉,一些人则是好奇打量。
她在门口等夫子给她安排位置,但是老夫子根本就装作没看到她,继续让大家读书,把她一个晾在了原地。
下马威啊。
霓蝶等了一会儿,就自己迈步走进去了,但是还未走两步,就被老夫子怒骂:“老夫让你动了吗?目无师长,果然是个女子,连最基本的《礼记》都不曾读过吧!”
“滚出我的学堂!女舍在隔壁!”
“我可以去隔壁,但是届时陛下问起来,夫子可想好怎么解释?”
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学堂的人都看向她,眼中只余下震惊。
角落里,一个一直低头看书的少年郎从书间抬头,将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
犯困的八皇子凤息一个激灵瞬间醒了。
然后就对上了女孩的眼睛,他预感不妙,下意识抱紧自己的书。
我们不认识哈。
“八皇子来评评理,陛下的旨意,原来是随便一个夫子就可以违抗的?”
八皇子:……
老夫子最是讨厌他这个差生,如今他敢课堂上当场下他面子,日后免不得在父皇面前说自己坏话。
但是如今的局面,他作为皇子不得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