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还按在剑柄上，指节因长时间紧绷而微微发麻。屋檐那声轻响像是根针，扎在他后颈，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谢晓峰已经转过身去，扫帚扛在肩头，脚步未停，可林风知道，真正的较量还没结束。
他没动，也没出声，只是眼角余光死死锁住屋顶边缘。刚才那一瞬的动静不是错觉——瓦片偏移了位置，缝隙里漏下的月光比先前窄了一线。有人踩过。
就在他心念转动的刹那，一道寒光自上而下劈落，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剑锋直取后心，距离不足三步。
体内真气本能地涌向脊背，可这记偷袭来得太急，单靠反应已来不及格挡。千钧一发之际，脑海轰然炸开一片红光：
【检测到宗师初期快剑攻击！三秒内选择应对方案！】
三条选项瞬间浮现：
1 硬抗并反杀——成功率37%，受创概率89%
2 梯云纵闪避——成功概率61%，失去先机
3 消耗50融合点，发动“梯云纵+夺命十三剑”联合反击——成功率78%，可逆转局势
林风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点了第三项。
融合点扣除的提示刚跳出，脚下真气猛然炸开，脚跟离地，整个人如被无形之手托起，斜斜拔高。同时长剑出鞘半寸，借上升之势旋身半周，剑气如弧光划破空气。
第十二式“雁落平沙”本是落地追击之技，此刻被他在空中逆向施展，竟硬生生将原本向下斩击的劲力拧成一道横扫弧线。剑未至，气劲已成网状扩散，将对方的进攻路线尽数封死。
“铛！”
一声脆响，纪纲手中长剑应声而断。断刃飞出丈外，插入泥地颤动不止。他人也被余波震退数步，右腕剧痛，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断裂的剑柄滴落在瓦片上。
他踉跄站稳，瞪着林风，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转身？！”
林风轻飘落地，剑尖垂地，气息沉稳。他没有追击，只是淡淡道：“你踩瓦的时候，忘了风是从南边来的。”
纪纲咬牙。他确实是从南面潜伏而来，但屋顶瓦片常年积灰，踏上去几乎无声。若非对周围环境了如指掌，绝不可能察觉细微变动。
可林风不仅察觉了，还提前预判了他的出手角度。
他瞥了一眼门口那个依旧静立的身影——谢晓峰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扫帚仍扛在肩上，神情淡漠，仿佛刚才那一击与他毫无关系。
纪纲心头一沉。他知道，自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今日算你命大！”他冷哼一声，手腕一甩，将断剑掷向地面，人已跃上屋脊，几个起落消失在街巷尽头。
小巷重归寂静，唯有风卷落叶，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又停下。
铁真真从墙角探出身，脸色发白：“刚才……太险了。”
林风没回应。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握剑的手微微收紧。刚才那一瞬，不是靠经验，也不是单凭系统——而是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他骨头里埋了一把剑，等危机降临，它自己就动了起来。
系统提示浮现：
【成功规避致命攻击，奖励战斗反应评级提升，融合点+10】
他低头看了眼剑身。黑鱼皮鞘上多了道细痕，像是被什么锐物擦过。刚才若慢半息，现在受伤的就不只是衣服了。
“你早知道他会来？”林风抬头，看向门口那人。
谢晓峰没回头，只轻轻拍了拍肩上的扫帚，像是掸灰：“有些人，总觉得自己藏得好。”
“所以他刚才没走远？”
“他一直在等机会。”谢晓峰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林风身上，“等你松懈，等我离开，等一个能一击毙命的空档。”
林风点头。纪纲不是莽夫，他是杀手，懂得隐忍。刚才那番指点，或许正是对方等待的破绽。
“那你为什么不拦？”
“因为我不是你的保镖。”谢晓峰语气平静，“你要练剑，就得学会在刀尖上站稳。有人想杀你，是你自己的事。”
林风笑了笑：“说得倒轻松。”
“江湖本来就不轻松。”谢晓峰把扫帚放下，随手插进门边的竹篓里，“你以为躲过一次偷袭就安全了？明天他可能用毒，后天放火，再往后，说不定直接烧了这条街。你能防一辈子？”
“不能。”林风收剑入鞘，“但我能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带更多的剑。”
谢晓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知道燕十三为什么能创出十三剑？”
“因为他拼命。”
“不对。”谢晓峰摇头，“是因为他不怕死，也不怕杀人。你刚才那一剑，虽然快，但还在‘躲’。真正要赢，得想着怎么让对手再也站不起来。”
林风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是他。”
“我知道。”谢晓峰语气缓了些，“你比他更麻烦——你还想活着。”
这话让林风心头一震。
是啊，燕十三的剑是为终结而生，可他的剑，是为了活下去。一个求死，一个求生，方向相反，力量自然不同。
“那你教我的这些……有用吗？”他问。
“有没有用，得看你什么时候不再问我。”谢晓峰说着，重新抓起扫帚，“我现在扫地，是因为我想扫。你要是哪天练剑，是因为你想练，而不是为了打败谁、证明什么——那时候，才算入门。”
林风没接话。
他知道这话听着简单，做起来难如登天。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夜风渐凉。铁真真悄悄走近几步，站在林风身后半步的位置，没说话，也没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看着地上那截断剑，眼神复杂。
林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些湿，是汗，也是刚才握剑时渗出的血——虎口在翻身时被剑鞘磕破了，一直没注意。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你刚才说，纪纲一直等着机会……那你呢？你是不是也一直在看？”
谢晓峰动作一顿。
“看什么？”
“看我能不能活下来。”林风盯着他，“你明明能出手，哪怕只是吓他一下，他也不敢这么大胆。可你没动。你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几分本事，对不对？”
谢晓峰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有些人注定要走很长的路，旁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我能做的，只是告诉你——别把命交给别人。”
林风笑了下：“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说明……我已经过了第一关？”
谢晓峰没答，只是重新拿起扫帚，轻轻敲了敲门槛：“扫干净的地，总会再脏。可你不扫，它永远不会干净。”
说完，他转身进了赌坊，木门吱呀一声合上，留下林风一人站在巷中。
铁真真走上前，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林风望着紧闭的门板，没立刻回答。他知道，刚才那一战看似赢了，实则暴露了太多弱点。系统能给选项，但没法替他做决定；融合点能买优势，却买不来真正的剑感。
他需要更强，快些。
“等他下次来。”林风低声说，“这次他用剑，下次可能用别的。我要让他知道，偷袭这种事，玩一次就够了。”
铁真真点点头，忽然指着地上：“你看。”
林风低头。那截断剑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钱，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他弯腰捡起，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
“剑不错，人不行。”
笔迹潦草，像是用手指蘸血写的。
林风盯着那行字，嘴角慢慢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