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瘫坐在地，血玉箫滑到腿边。他喘得厉害，胸口像被石头压住，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爬。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汗，冷的。
巷子里静得很，只有远处车流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残骸还在地上，最后一块金属片微微发烫，裂缝中那道红光没熄，直直照在他手腕的旧疤上。
他盯着那光，不动。
刚才那一波自毁程序耗得太多，真气几乎见底，脑子也跟着发沉。他知道不能歇太久，可身体不听使唤。他试着运了口气，八荒功在经脉里转了一圈，慢得像结了冰的河。
系统提示跳出来：【真气恢复速率下降70%】
他冷笑一声，没说话。
左手撑地，慢慢坐正。他把血玉箫捡起来，横放在膝盖上，右手按住太阳穴，闭眼调息。这会儿不敢再用箫声硬冲，万一频率错一点，说不定直接炸了脑袋。
他改用折梅手的劲路，一点点引导残存的真气，在周身布了一层薄薄的护劲。不是防人，是防那堆破铜烂铁再出幺蛾子。
眼睛睁开时，目光又落回那道红光上。
光没动，一直停在疤痕处。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摔玻璃的事——那天他偷拿厨房的酱醋瓶，想学大人倒酒，结果手一滑，瓶子砸在地上，碎片划破手腕。血流得不多，但疤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从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
可现在，皮肤底下好像有东西在动，像蚂蚁爬，又像电流过。
他皱眉，试着把一丝真气顺着经脉送到手腕。刚碰上疤痕，底下那股动静猛地一颤，像是醒了。
系统提示立刻弹出：【检测到生物信号共振，来源未知，疑似记忆载体激活】
林风瞳孔一缩。
不是攻击？是“激活”？
他低头看着那道疤，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伤，是不是早就被人动过手脚？
正想着，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不是天黑，是他自己眼前一暗。
然后，一道剑影劈进来。
燕十三的最后一剑。
清清楚楚，就那么一瞬，从脑海里划过。不是回忆，也不是梦，更像是有人把一段画面塞进了他的意识里。
他咬牙，舌尖一痛，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这是他自己咬的。痛感让他清醒，那道剑影淡了下去。
他抬手抹了下嘴，指尖沾了点红。
不能再让这种东西进来。他立刻调动融合过的生死符控制技，在识海里拉起一道屏障。寒气顺着神经蔓延，像在脑子里搭了道墙。
做完这些，他重新看向那道红光。
光还是那样，安静地照着。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扫描，是验证。
就像之前凤血剑穗能通过权限一样，这道疤，可能也是某种“钥匙”。
他缓缓卷起袖子，把整道疤痕露出来，让红光完全覆盖上去。
几秒后，金属片震动了一下。
红光变弱，最后缩成一条细线，轻轻一跳，钻进皮肤里。
林风浑身一僵。
没有痛，也没有热，只有一瞬间的麻，像针尖轻轻点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那道光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疤痕上多了一道极细的纹路，像是被烙上去的，颜色比肉色深一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摸了摸，皮肤表面平的，但指腹能感觉到一丝凸起。
系统没再提示什么。
他坐回去，盯着那堆残骸。
不对劲。
李秋水的影像第二次出现时，语气变了。不是那种预设的高傲冷笑，而是急的，断的，像是在提醒他快跑。
可她为什么要提醒他？
她是敌人吗？还是被困的人？
他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凤血剑的剑穗。红色丝线缠在指尖，他慢慢靠近那块最大的残骸。
刚一接触，系统提示再次跳出：【权限验证通过，读取未解锁日志片段】
文字浮现在他脑子里：
【实验体N-7成功唤醒主意识碎片……还魂协议第三阶段启动失败……宿主拒绝融合……】
后面没了。
林风抬头，眼神变了。
还魂协议？
她在试图回来？
可“宿主拒绝融合”是什么意思？谁是宿主？苏雨眠？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些金甲战士追的从来不是他。
它们的目标一直是苏雨眠。
因为她有凤血剑的气息，因为她带着上官燕的记忆，更因为她后颈上有李秋水的封印。
可如果李秋水真的想杀她，为什么还要留下“快删掉否则它们会提前”的警告？
他在骗自己？还是在求救？
十七道剑光还在天上，隐约藏在云层里，像眼睛。
林风低声说：“你还想回来……但你回不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你被困住了。你的计划不是杀人，是逃命。”
手腕上的疤痕忽然热了一下。
很短，就一下。
像是回应。
他低头看着那道新纹路，脑子里转得飞快。
如果李秋水的意识真的还活着，只是被锁在某个系统里，那她的每一次出现，都不是攻击，而是传递信息。
第一次影像，说“下次我会亲自操控”，是威胁吗？还是在告诉他——她还有机会动手？
第二次，信号中断前说“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是警告，更是求救。
她怕的不是他破解数据。
她怕的是那些东西——N系列傀儡——提前启动。
而自己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强，是因为这道疤。
这道疤，可能是最初的密钥之一。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干扰电磁频率、能用箫声打断傀儡行动。不是单纯靠系统融合，而是因为这具身体，早就在某个时间点，被植入了某种底层权限。
他不是闯入者。
他是钥匙。
巷子深处，苏雨眠还躺着，靠着墙，呼吸平稳。后颈的胎记黑着，没再发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正处在风暴中心。
林风站起身，脚步有点虚，但还是走到了她旁边。
他蹲下，伸手探了探她后颈的温度。正常。
又看了看她手腕，没有疤痕，没有异样。
她干净得很，像个普通人。
可她偏偏卷了进来。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要是醒着，现在肯定要骂我傻。”
没人回答。
他笑了笑，坐回原地，把血玉箫插回腰间。
真气还是没恢复多少，头也疼得厉害。但他不能走。
这里还有东西没挖完。
他伸手摸向那块最大的残骸，指尖刚碰到金属边缘，系统突然震动了一下。
【检测到隐藏信道开启，接收中……】
他愣住。
还没等他反应，脑海中又跳出一行字：
【警告：信号源身份无法识别，是否阻断？】
他盯着那行字，没动。
下一秒，三个字强行挤进意识：
“别关。”
声音不像李秋水，也不像任何人。
但它在说话。
林风手指一紧，抓住了血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