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炸开的瞬间，林风感觉脚底一空。
不是落地，也不是坠落，而是像踩进了水里，却没溅起任何波纹。他下意识伸手去抓身边的人，指尖碰到了双生的袖角，又滑开了。耳边没有风声，也没有爆炸的余音，整个世界突然安静得让人发慌。
他的身体在飘。
左臂那截枯黑的骨头还在发烫，但热度不像之前那样往胸口蔓延，反而被一股冷气压住了。他睁开眼，看见头顶是漫天星点，可那些星星不动，也不闪，就那么静静地浮在空中，像是撒了一把沙子后被人按了暂停。
“双生！”他喊了一声。
声音传出去很远，却没有回音。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不像在空气中说话，倒像是在一块厚厚的布里挤出来的。
旁边传来咳嗽声。修士正从地上撑起来，玉箫还咬在嘴里，半截露在外头。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又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腿，确认自己还在。
“没散。”他说，“就是脑子有点晕。”
双生跪坐在不远处，怀里抱着那本书，手紧紧掐着书脊。她的脸色发白，嘴唇微微抖着，但眼睛是清醒的。
“书……想动。”她低声说。
林风走过去，站在她和修士中间。他没急着问这是哪，也没去研究头顶的星沙，而是先把手搭在两人肩上，一圈真气送过去。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确保他们还活着。
真气通了。
十七道剑脉虽然熄了，但他体内还有先天功的底子，加上刚融合过的八荒六合劲，勉强能把三个人的气息串在一起。他感觉到双生的手回暖了些，修士的呼吸也稳了。
“还能走？”他问。
修士点头：“只要你不倒，我就不会趴下。”
双生把书抱紧了：“我也没事。”
林风松了口气，抬头再看这片天地。这里不像人间，也不像地府，更不像什么秘境洞天。它就是一片空地，四面八方都没有边界，脚下踩的地方软硬适中，像是踩在云上，又像踩在土里。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不对。
每走一步，眼前就会闪过三个影子——一个是他刚才站的位置，一个是现在的他，还有一个模糊的，像是未来的模样。三个影子并排站着，动作同步，却又错开时间。
“时间乱了。”他说。
话音刚落，胸口猛地一紧。系统提示直接撞进脑子里：
【检测到空间紊乱，需立即融合《先天功》与《八荒六合》以稳定身形，否则三人将逐步脱离现实锚点】
林风没犹豫。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等，也不能试。他盘膝坐下，闭眼调息，先把先天功提上来，在丹田绕成一个小圈。然后引导八荒六合的劲力从四肢百骸汇入，两种真气在他体内交汇，刚开始还有些排斥，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火苗碰到湿柴。
他咬牙忍住不适，用意念一点点把它们拧成一股螺旋状的气流。转了七圈之后，终于顺了。那股气顺着经络游走一周天，最后停在心口，像一颗小太阳似的温着。
他睁开眼。
身体不再飘了。双生和修士也站得稳了。
“好了。”他说，“暂时能在这儿待着了。”
双生低头看怀里的书，封面还在发热，但不像刚才那样要飞出去了。她试着翻了一下，第一页上浮现出一行字，一闪就没了。
“它认得这儿。”她说。
林风没接话。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这一次，三个影子还是跟着他，但他已经适应了。他伸出手，指尖擦过一颗悬浮的星点。那东西冰凉，触感像玻璃珠，拿不起来，也推不动。
“这不是星。”他说，“是记忆碎片。”
修士走过来，掏出玉箫轻轻吹了一下。音很低，只响了一瞬，可周围的星沙居然微微晃了晃，像是被惊动了。
“这里有规则。”修士说，“只是我们还没摸清。”
林风点头。他闭上眼，用内视法去看天地间的流动。这一看，才发现这里的能量不是五行属性，也不是纯阳或纯阴，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秩序和混乱混在一起，谁也压不住谁。
“心要静。”他说，“乱想一秒，就可能被扯走。”
正说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蓝光。
起初只是条细线，接着越拉越长，最后变成一个竖立的旋涡。它不转得快，也没有风声，可周围的星沙一靠近就被吸进去，连痕迹都不留。
林风盯着它看了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
“里面有武功。”他说。
“什么？”双生问。
“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凌波微步……都在里面。”林风指着旋涡边缘浮现的几个字迹，“逍遥派的绝学，全被锁在这儿了。”
修士皱眉：“这么明显的机缘，肯定有代价。”
话音未落，旋涡中心突然弹出一道光丝，擦着林风的脸划过。他猛地后退一步，脸上没伤，可脑子里突然多了段陌生的记忆——一个少年在深谷练功，练到一半走火入魔，整个人化成灰。
那是别人的经历，却被硬塞进他脑海。
“碰一下，丢一段命。”林风抹了把脸，“记住了，别靠近。”
双生却忽然开口：“可我们得过去。”
她指了指书。那本书正在发烫，封面裂开一道缝，透出微弱的金光。她翻开一页，上面画着一条通往旋涡的路线，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儿。
林风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既然来了，哪有空手的道理。”
他往前走。
修士一把拉住他：“你疯了？那玩意吃人！”
“不吃人。”林风摇头，“它吃的是贪心和杂念。你要是只想拿，它就把你吞了。但你要敢接，它反而可能给你。”
说完，他甩开修士的手，继续往前。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越接近旋涡，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越多——谢晓峰雨中收剑，杨过断臂跳崖，张三丰画圆悟道……全是历代剑客最关键的时刻。这些记忆扎进来，疼得他额头冒汗，可他没停。
他在心里默念：我不是来抢的，我是来学的。
走到离漩涡三步远时，他停下，张开双臂。
没有对抗，没有运气护体，他就这么站着，任由那股吸力拉扯衣服、头发、皮肤下的血。
然后，他主动踏进一步。
蓝光瞬间缠上来，从胸口钻入。他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肺里的空气一下子被抽空。可他咬牙撑着，把刚融合的先天功与八荒六合劲在体内转成真空回路，不是挡，而是接。
像接一场雨。
一分钟。
两分钟。
他的白发开始变黑，左臂的黑斑也慢慢褪色，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往回缩。
漩涡剧烈震颤，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在挣扎。但林风不动，哪怕嘴角溢出血，他也死死站着。
终于，蓝光一收，整团能量顺着他的胸口灌入心脉，最后凝成一枚符文形状的东西，静静贴在那里。
系统提示跳出来：
【融合点+8000】
【获得技能：时空稳固（可在扭曲空间自由行动，小幅抵抗维度侵蚀）】
林风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
双生冲上来扶他，手刚碰到肩膀，就被一股暖流弹开。那不是排斥，而是一种保护性的屏障自动升起。
“没事。”他喘着说，“比我想象中轻松。”
修士走过来，盯着他胸口：“你把它吞了？”
“不是吞。”林风站起来，甩了甩胳膊，“是它自己愿意进来的。前提是——你得不怕失去。”
双生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变了。以前是狠，是拼，现在多了一种沉下来的东西，像是看穿了什么。
“你能看清这里了？”她问。
林风抬头，望向无边的星沙。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静止的画面，而是无数条流动的线。每一颗星沙都是一段武学传承，每一个轨迹都藏着一种活法。
“能。”他说，“我现在知道怎么走了。”
三人重新站定。林风在前，双生居左，修士在右。他们的影子落在虚空中，不再分裂成三份，而是合成了一个整体。
前方的星河依旧扭曲，远处仍有新的旋涡缓缓成型。但他们不再怕了。
林风迈出一步。
脚落下时，地面没有波动，可他身后的星沙自动分开，让出一条笔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