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站在大厅中央，手里还攥着那张被撕了一半的图纸。保安已经把车赶走了，可他心里那股劲儿还没松下来。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十七分，楼道里只剩下几盏应急灯亮着。
“人都在吧？”他抬高声音。
几个值夜班的技术员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还有两个行政的姑娘抱着文件夹缩在前台后面。秦先生从楼梯口走过来，外套披在肩上，脸上带着刚睡醒的发红印子。
“叫他们集合。”老夫子说，“别躲了，活儿多着呢。”
没人动。
他走到墙边，弯腰捡起一块横幅布条，上面原本写着“q3战略启动会”，现在被扯得只剩一半。他三两下撕成更小的布片，往地上一扔，指着那堆碎玻璃：“你们觉得这些东西能吓住我们？那咱们干脆关门算了。”
有人咳嗽了一声。
“他们砸的是机器。”老夫子转身，把剩下的布条甩在墙上，“不是我们的脑子。现在开始，清场、分类、报损。明天早上八点前，我要看到第一份修复进度表。”
秦先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拍手喊人：“小李带一组去机房搬外壳，小王联系供应商要显示屏，阿芳你去拿登记本，把所有缺失设备列出来！”
人群慢慢动了起来。
老夫子没再说话，掏出手机打开金手指界面。屏幕跳出血红色的警报提示：【门禁系统异常记录未清除】【物理安防评分：d-】【建议立即升级访问控制协议】
他滑动画面，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通行日志。伪造码激活的时间点、打手进入路线、权限刷新的Ip地址……一条条数据自动连成线，最后指向同一个外部服务器节点——老赵公司的备案网络。
“又是这条路子。”他低声说。
秦先生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手机：“还能追吗？”
“追得到。”老夫子收起手机，“但现在不是时候。先把眼前这些烂摊子收拾好。”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走廊墙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赔”字还在，旁边喷漆还没干透。技术组的人正蹲在地上拆坏掉的监控主机，主板烧了，接口全毁。
“主线路断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抬头，“备用电源撑不住太久，摄像头基本瘫痪。”
老夫子点头：“那就先装临时的。我要每个楼层拐角、每扇侧门、消防通道都盯死。明早之前，必须有影像记录。”
“预算够吗？”
“不够就写超支申请。”他说，“反正有人乐意赔。”
秦先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还真打算让他们赔？”
“我不是开玩笑。”老夫子走向会议室，“合同里写过破坏赔偿条款，他们踩进来了，就得付钱。”
会议桌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桌面留下了几道划痕。老夫子一脚踩上去，像昨晚那样拍了两下掌：“都听着！今晚谁也不能回家，修不完不准走。公司管饭，加班费翻倍，明天下班调休一天。”
底下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
他从包里抽出一张打印纸，贴在白板上：“这是金手指做的热力图，标红的是三次入侵路径。第一次是间谍U盘接入，第二次是假维修工偷硬盘，第三次就是今晚砸场子。三条线，同一个幕后。”
有人举手：“会不会只是巧合？”
“三个不同时间，用同样手法绕开安保？”老夫子摇头，“这叫惯犯作案。”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另一个员工问。
“换锁、换码、换规矩。”他说，“以后进b区，不仅要刷卡，还要人脸识别。访客名单提前报备，临时码限时作废。所有设备出入库登记指纹，谁拿走谁负责。”
“那工作会不会变麻烦？”
“麻烦总比被人掀桌子强。”老夫子盯着墙上那个“赔”字，“他们想让我们怕，结果呢？我们连夜开工。他们以为毁了几台电脑就能停摆，可我们现在连修复方案都出来了。”
秦先生接过话：“我这就起草新制度，明天一早就发全员邮件。”
散会后，大家陆续动起来。搬运的、打电话的、画电路图的，走廊重新有了声音。老夫子没走，留在监控室里翻记录。
金手指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未授权U盘尝试接入A区终端（已拦截）】【触发警报级别：中】
他皱眉，点开详情。时间是十分钟前，地点在财务部外接打印机旁。那个位置本来不该有设备接口，但上周为了临时报税加了个扩展坞，还没撤。
“记下这个Ip。”他对技术员说，“查是谁的工位。”
“可能是哪个同事忘拔了。”
“也可能是试探。”他站起身，“从现在起，所有临时接口全部封死。需要外接的，必须双人审批，现场监督使用。”
走出监控室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灰。楼下的清洁工正在拖地，碎玻璃哗啦啦倒进黑色垃圾袋。宣传板被扶正了，那张“照常营业”的横幅重新钉牢，边缘有些卷曲，但字迹清楚。
秦先生走过来递了杯热咖啡：“你真不回去睡会儿？”
“等事做完。”
“其实没丢数据，也没伤到人。”秦先生靠在墙边，“要我说，这事就算了。报警也好，起诉也罢，都是耗时间。何必跟老赵这种人较劲到底？”
老夫子没答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图纸残片。大番薯那份测试报告不见了，那是唯一可能暴露防御漏洞的东西。他知道老赵不会无的放矢。
他穿过走廊，走进档案室。保险柜门换了新的锁芯，技术员刚做完测试。他拉开抽屉检查了一遍，确认其他核心文件都在。
然后他走到窗边。
楼下那辆黑车的位置空了，地面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轮胎印。办公楼多数窗户还是黑的，但有几个房间亮着灯，是有人在加班。
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新建一条标题。
敲下几个字：针对老赵的全面应对预案
按下保存。
屏幕光映在他脸上，没有表情。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向三楼监控室。
门口站着值班的技术员，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这是金手指生成的安防升级清单。”那人递过来，“一共二十三项，包括摄像头布点、门禁改造、权限分级……您看要不要先送采购部？”
老夫子接过纸张，指尖划过第一条：人脸识别闸机（建议型号h7-pro）
他点点头：“今天必须立项。”
技术员刚要走，他又叫住：“等等。”
“怎么了？”
“刚才那个U盘事件。”他说，“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系统还在追踪登录账户……哦。”技术员低头看平板，“出来了。账号归属——张伟，原It维护员。”
老夫子眼神一沉。
“可是他已经被抓了啊。”
“账号没注销。”他冷冷地说，“说明有人用他的权限在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