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中,寒风依旧,却吹不散白澶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一处占地极广、建筑风格迥异于寻常书院的地方。
高大门楼上悬挂着匾额——【南靖大学·江州校区】。
白澶:“???”
大学?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尊高大的黄铜雕像。
那雕像身姿挺拔,面容……嗯,雕刻得颇为英武。
关键是,那雕像的脸,他娘的居然是白庚!
白澶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艹!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庚!他在这搞什么个人崇拜?!他以为他是谁?!”
他强忍着砸了这破铜像的冲动,阴沉着脸往里走。
越走越是心惊。这里面没有之乎者也的读书声,反而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动静: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砰砰砰的爆炸声、咕嘟咕嘟煮东西的味道,还有一群人围在一起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公式算法。
他看到有人拿着瓶瓶罐罐在炼什么玩意,冒出五彩烟雾;
有人对着奇形怪状的木头榫卯结构较劲;
有人小心翼翼地研磨草药,记录药性;
还有人在地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算符,看得人头晕眼花。
白澶一把抓住一个正埋头跟几块铁片较劲的年轻学生,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弄这些奇技淫巧作甚?!”
那学生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衣着普通的白澶,疑惑道:
“你是新来报名的?怎么没人领着你?”
白澶一愣,顺水推舟:“呃…我先来看看,再决定报不报名。”
学生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把手里的铁片一放,热情地拍着白澶的肩膀,拍了他一肩膀铁锈:
“兄弟!还犹豫啥呢?!
梁王殿下体恤我们这些手艺人,特办这南靖大学!
请了最好的老师傅教我们手艺!
学成了,还能参加朝廷对我们南靖大学的特招考试!
考过了,直接就能去工部、将作监甚至户部算科任职!
咱们这些以前被读书人瞧不起的工匠,也能凭手艺当官吃皇粮了!
梁王殿下,牛不牛?!”
白澶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父皇…不是,皇上…陛下他能同意白庚这么搞?!”
学生露出一副“你是从哪个山沟沟里跑出来的”鄙夷表情:
“陛下?梁王殿下现在执掌中书省,武将们也对他唯命是从!
他需要陛下同意吗?殿下现在说什么,陛下都点头!懂不懂二皇帝的含金量啊!”
白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核爆冲击:
“他是皇帝还是现在的皇帝是皇帝?!你们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学生脸色猛地一变,警惕地后退一步,指着白澶:
“你什么都不知道?反应还这么大!你…你不会是北齐来的奸细吧?!来刺探我们南靖大学机密的!”
白澶心里一咯噔,眼看学生就要张嘴喊人,当机立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一个耳光,学生应声而倒。
“你知道的太多了。”
白澶把人拖到角落藏好,迅速溜走。
接下来的半天,白澶如同幽灵般在江州城游荡。
他看到了规划整齐、住满了贫寒工匠和流民的廉租房;
看到了规模宏大、允许寒门子弟免费旁听的太学分校;
甚至看到了专门收留孤寡老人和孤儿,由官府和王府共同出资的福利院……
白澶愣愣地站在繁华的街口,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只觉得寒风刺骨,心更冷。
“我才离开大半年……这世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庚……他怎么会变得如此权势滔天?!”
“太子白威呢?死哪去了?就看着他这么搞?!”
“我当初起兵……差在哪里了?我也不差啊!”
“难道……我是武力篡国不得人心,他白庚是内部挟持了父皇和太子,温水煮青蛙?!”
无数的疑问和强烈的嫉妒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经过多方小心打探,他也终于确认,江南士族在白庚的铁拳下的确被打得丢盔弃甲,连底裤都快输光了。
白澶猛地一握拳,眼中燃起不甘和野心的火焰:
“他白庚能做到这一步,我为什么不能?!
他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就能清君侧以正乾坤!”
下定决心,他猛地转身,朝着莫廷晟府邸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