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嬴政心满意足,虽然脸上还强装淡定地吃完油泼面和肉夹馍,燕丹心中那份“投喂”成功的成就感简直要满溢出来。
但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位深居后宫、身份特殊且某种程度上也影响着朝局稳定的太后,赵姬。
嬴异人去世已近一年,赵姬作为太后,移居深宫,虽尊荣依旧,但实际的权力和生活的重心早已转移。
燕丹记得穿越前曾听人调侃过一种说法:一个人若在某些方面,比如情感或欲望得不到满足,往往会转而从“吃”和“睡”这两件最基础的事情上寻求补偿和慰藉。
想到历史上赵姬后来的种种……燕丹觉得,这种说法未必没有道理。
既然现在他有能力,或许可以试着用另一种方式,稍微“填补”一下那份可能存在的空虚与寂寞?
麻将和扑克牌固然能转移注意力,但若能再加上美食的诱惑,双管齐下,效果想必更佳。
毕竟,正如某位穿越同仁可能发出的灵魂拷问:男人(特指某些不靠谱的面首)能有热乎喷香的美食和好玩上头的麻将好吗?
打定主意,燕丹便对嬴政提议道:“大王,太后近来深居简出,想必也有些烦闷。今日新得的麦食颇为新奇可口,不如……我们也送一些去给太后尝尝鲜?”
嬴政闻言,拿着绢帕擦嘴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一年来,他忙于适应新身份,与吕不韦周旋,确实鲜少去椒房殿探望。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燕丹再次返回御厨房,如法炮制,又精心制作了一份油泼面和两个肉夹馍,放入食盒保温。
这一次,他还特意嘱咐庖人多加了些茱萸粉,记得赵姬似乎更喜欢口味刺激些的食物。
准备好后,燕丹提着食盒,与嬴政一同往赵姬所居的椒房殿行去。
踏入椒房殿,一股与庄严肃穆的前殿截然不同的、略显慵懒闲适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熏香袅袅,帷幔低垂,几名侍女正围在一张花梨木嵌贝雕的精致案几旁,而案几之上,赫然摆放着一副熟悉的——麻将!
只见太后赵姬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锦袍,云鬓微松,斜倚在软枕上,纤纤玉指正拈起一张牌,略作思索,随即“啪”地一声脆响,将牌拍在案上,脸上绽开明媚而得意的笑容:“胡了!清一色!给钱给钱!”
周围的侍女们顿时发出一阵娇嗔的哀叹,嬉笑着将作为筹码的玉豆推到她面前。
赵姬笑得眼波流转,风韵不减当年,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游戏的乐趣之中。
一名眼尖的侍女发现了伫立在殿门口的秦王和安秦君,连忙低声提醒。
赵姬这才抬起头,看到嬴政和燕丹,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但眼底的愉悦还未完全褪去。
她坐直了身子,语气带着些许慵懒的惊喜:“政儿?还有燕丹?今日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嬴政上前一步,依礼问安,语气虽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外臣燕丹,拜见太后。”燕丹也紧随其后行礼。
“免礼免礼。”赵姬挥了挥手,目光好奇地落在燕丹手中的食盒上,“这是……”
燕丹连忙上前,笑着打开食盒:“回太后,臣近日偶得新麦新吃法,特制了些新奇小食,与大王朝用过,觉得滋味尚可,便想着也送来给太后尝尝鲜,望太后莫要嫌弃。”
食盒开启的瞬间,那股混合着焦香、面香、肉香和辛香的霸道气味再次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殿内的熏香。
赵姬的鼻子下意识地动了动,眼睛亮了起来:“哦?这是何物?香气竟如此特别?”
她平日里吃惯了宫中精致却难免单调的膳食,对这从未闻过的浓烈香气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嬴政在一旁,语气平淡地补充道:“是燕丹用新收的麦子所做,名为油泼面与肉夹馍。”
“油泼面?肉夹馍?名字倒是稀奇。”赵姬饶有兴致地示意侍女将食案接过,摆放到她面前。
看着那油光红亮、宽窄均匀的面条,和那鼓囊囊、冒着热气的肉夹馍,赵姬拿起玉箸,学着燕丹之前教嬴政的样子,将面拌匀,尝了一口。
“嗯!”只一口,赵姬的眼睛就彻底亮了!那劲道的口感、复合的香味(茱萸的微辛很合她口味),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好吃!比那寡淡的粟米饭有味多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太后仪态了,接连吃了几口面,又拿起肉夹馍咬了下去。酥脆的饼皮,肥瘦相间、炖得极其入味的肉馅,让她吃得连连点头,赞不绝口:“香!真香!燕丹,你这手艺,倒是比哀家宫里的庖厨强多了!”
看着赵姬吃得开心,燕丹心里也松了口气,笑道:“太后喜欢便好。此物做法不难,若太后不弃,臣可将制法传授给宫中庖人。”
“好好好!”赵姬吃得高兴,心情大好,“以后哀家这宫里,也能常做这新鲜吃食了!”
她一边吃,一边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燕丹的目光带着几分嗔怪:“说起来,燕丹你可有日子没来陪哀家打牌了。以前政儿他父王在时,你倒是常来,如今……哼,是不是觉得哀家人老珠黄,无趣了?”
这话带着几分玩笑,却也透着一丝淡淡的寂寥。
燕丹连忙躬身赔笑:“太后言重了!太后风华正茂,何来‘老’字一说?只是……只是如今臣身份有别,不便时常出入后宫,以免惹人闲话。再者,臣见太后如今有诸位伶俐的侍女相伴,牌艺精湛,笑语不断,心中亦是为太后高兴。”
他这话半真半假。
不便出入后宫是真,但更重要的是,他确实有意将“陪太后打麻将”这项“重任”,逐渐转移给赵姬身边的侍女们。
一来避嫌,二来,也能让赵姬慢慢适应没有特定男性陪伴的生活,将注意力转移到姐妹们的娱乐和美食上来。
现在看来,效果似乎不错?
赵姬听了他的话,哼了一声,倒也没真生气,反而指了指案几上的麻将,笑道:“这玩意儿,倒是真解闷。比整天对着那些死气沉沉的珠玉绸缎有趣多了。她们几个,”她指了指身旁的侍女,“如今牌技也练出来了,哀家想胡一把大的,也没那么容易了呢!”
说着,她似乎又手痒了,匆匆将最后一口肉夹馍吃完,擦了擦手,便对侍女们招呼道:“来来来,刚才那把不算,重新开局!哀家今天非要赢你们个底朝天不可!”
侍女们嬉笑着应声,重新洗牌码牌。
赵姬完全沉浸在了麻将的乐趣中,似乎暂时忘记了眼前的儿子和燕丹。
嬴政站在一旁,看着母亲那副兴致勃勃、甚至有些“赌徒”般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乐见母亲有事可做,心情愉悦,减少生出事端的可能;另一方面,又觉得母亲这般模样,似乎…有失太后的雍容?
燕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大王,太后开心便好。”
嬴政瞥了他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见赵姬完全沉浸在牌局中,便悄然告退。
走出椒房殿,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赵姬兴奋的喊声:“碰!等等……哎呀,这张好!胡了!哈哈!给钱!”
听着那中气十足、充满活力的声音,燕丹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美食+麻将的疗法,效果显着啊!”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嫪毐什么的,最好永远别出现!男人哪有美食和麻将靠谱?”
阳光洒在宫道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嬴政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母后她…似乎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燕丹侧头看他,笑了笑:“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太后开心,身体就好,也能少些烦忧。这对大王,对大秦,都是好事。”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脚步似乎轻快了些许。
或许,在波谲云诡的权力斗争中,能守护住身边人的一份简单快乐,也是一种不易的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