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与云破月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长安城的屋脊巷道间飞掠。越是靠近东市,空气中那股焦糊味中夹杂的阴冷腥臭就越是浓重,令人作呕。远处夜空中,永兴坊方向的火光并非寻常的橘红色,而是一种透着邪异的幽蓝色,将半边天幕都染得诡异非常。
当他们赶到永兴坊附近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二人也感到一阵心悸。
起火的是连片的平民木屋,火势冲天,但那火焰并非向上燃烧,反而如同有生命的液体般贴着地面和墙壁蔓延、流淌。官兵和坊丁们提着水桶试图灭火,但水泼上去,不仅未能熄灭火焰,反而发出“嗤嗤”的怪响,蒸腾起大股漆黑的烟雾,那烟雾凝而不散,带着刺骨的阴寒。
更可怕的是,在火场边缘的空地上,整齐地排列着数十具焦黑的尸体。他们并非被烧成炭状,而是仿佛体内的水分和生命精华被瞬间抽干,只剩下扭曲干瘪的皮包骨头,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痛苦。正是云破月所说的“化为干尸”!
冷月早已到场,她站在一处较高的断墙上,面覆寒霜,正指挥着几名六扇门的精锐捕快封锁现场,疏散未被波及的民众,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混乱的火场。
“花兄,云大人。”冷月看到他们,立刻跃下,“火势诡异,水泼不灭,反而助长阴寒气息。这些死者……精血魂魄尽失,与之前血案如出一辙,但规模更大,手段更酷烈!”
花辞树强忍着不适,走近一具干尸仔细观察。系统扫描瞬间给出反馈:
【目标:生命精华彻底枯竭……残留能量印记:高纯度阴火(寂灭煞气变种)……抽取方式:暴力掠夺式……】
【环境分析:空气中弥漫高浓度阴火粒子及怨念碎片……火源核心蕴含微弱的地脉煞气引导符文残留……】
“是拜火教的手笔没错!”花辞树语气冰冷,“他们不是在测试,更像是在……‘收割’!以此地居民的生命为燃料,补充他们仪式所需!同时制造恐慌,扰乱视线!”
云破月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地上的焦黑泥土,内力微吐,泥土中竟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暗红色符文光芒,随即湮灭。“果然引动了地脉煞气!他们在此布下了小型聚煞阵,以人元为引,强行抽取地煞,放大阴火威力!”
就在这时,花辞树怀中的玉佩再次传来灼热感,但这一次,并非指向火场核心,而是微微偏离,指向火场斜后方、靠近坊墙的一片看似无恙的区域。
“那边有东西!”花辞树立刻指出方向。
三人毫不犹豫,绕过混乱的火场和人群,来到那片区域。这里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民居后院,但玉佩的感应却越来越清晰。
云破月仔细观察地面和墙壁,很快在一处爬满枯藤的墙角,发现了一块略微松动的青砖。他用力按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旁边看似完整的墙壁竟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入口!一股更加浓郁精纯的阴寒气息,混合着古老尘埃的味道,从中弥漫出来。
“是他们的临时据点,还是……”冷月握紧了剑柄。
“下去看看!”花辞树率先踏入。阶梯陡峭向下,两侧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发出幽绿光芒的磷石,光线惨淡,映照得通道如同通往九幽。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赫然也有一座小型的祭坛,形制与地火明宫中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规模小了很多。祭坛上刻满了蠕动的血色符文,中央悬浮着一小团不断扭动的黑色阴火,正通过几条刻在地上的沟槽,贪婪地吸收着从上方(火场方向)传导下来的、混杂着生命精元的能量流。
而在祭坛旁,倒毙着两名红衣教徒,他们七窍流血,身体干瘪,似乎是作为维持这个小型祭坛运转的“祭品”,在强行催动阵法后遭到了反噬。
“他们在利用分散的小型祭坛,配合地面上的聚煞阵和人元收割,为最终的主仪式积累能量!”云破月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策略,“这样的祭坛,恐怕不止这一处!”
花辞树目光扫过祭坛,最后落在祭坛后方墙壁上的一幅刻画上。那并非符文,而是一幅简陋的地图!地图中心标注着一个醒目的火焰图腾,周围分散着七个较小的光点,其中一个光点正在缓缓黯淡下去(显然对应着他们所在的这个即将能量耗尽的小祭坛)。而地图的边缘,用古老的篆文标注着三个字——玄机台!
“玄机台!”花辞树瞳孔一缩,“这才是他们最终仪式的地点!不是地火明宫,是玄机台!”
渭南灞河回龙湾下的那座前朝秘所!他们最初解开谜题的地方!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拜火教在长安城周边制造混乱、收割能量,最终的目标,竟然是那座能够控制、转化“寂灭煞气”的玄机台!他们是想利用玄机台的特性,将汇聚而来的庞大阴火能量和地脉煞气,转化为毁灭长安的“大暗黑天火”!
“我们必须立刻赶往渭南!”花辞树断然道。
“来不及了。”冷月指着那地图上正在一个个接连亮起的其他六个光点,“他们在同时启动所有的小型祭坛!等我们赶到渭南,恐怕仪式已经完成大半!”
云破月脸色铁青:“而且玄机台位于水下,易守难攻,他们必然有重兵把守!”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拜火教的阴谋得逞?
花辞树死死盯着那幅地图,大脑飞速运转。系统也在全力分析地图结构和能量流向。
【检测到能量传输网络……小型祭坛为节点,主能量流向:玄机台……网络中存在次级节点,能量流转存在微小延迟……】
【分析地图结构……发现疑似能量中继或控制节点……位置:长安城西南,乐游原,青龙寺遗址附近……】
“等等!”花辞树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打断他们的能量传输,甚至……反制!”
他指向地图上那个位于乐游原的、比其他小祭坛符号略大一些的标记:“这里!这里可能是一个能量中继或控制核心!如果我们能摧毁这里,就能切断或者干扰他们输往玄机台的能量流,为阻止主仪式争取时间!甚至可能利用这个节点,反向冲击他们的网络!”
云破月和冷月闻言,精神一振!
“乐游原青龙寺……那里也是前朝遗址,荒废已久,确实可能是他们的据点之一!”云破月立刻道。
“事不宜迟!”冷月言简意赅。
三人不再停留,迅速退出地下石室。离开前,花辞树用机关扇破坏了那座小型祭坛的核心,那团黑色阴火剧烈扭曲了一下,骤然熄灭。
冲出地面,永兴坊的火势似乎因为地下祭坛被毁而减弱了些许,但依旧在燃烧。花辞树看了一眼那惨烈的景象,咬牙道:“阿吉和奶娘带着墨儿和离朱留在小院太危险了!冷月姑娘,麻烦你立刻回去,将他们转移到六扇门最安全的暗桩!然后我们在乐游原汇合!”
冷月点头,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夜色中。
花辞树与云破月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走!”
两人身形再起,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射向长安城西南方向的乐游原!
距离月蚀之夜,仅剩四天!与拜火教的最终决战,提前在乐游原的夜色下,拉开了序幕!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