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事吗？”夏油杰看着躺在床铺上的五条悟，细眉紧蹙，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五条悟旁边。
五条悟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你都问了几遍了啊，老子都要听烦了。”
“...对不起，你要是想打回来，我就坐在这里不动。”夏油杰心虚又无措道，然后静静盯着五条悟。
五条悟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猛地坐起身，站了起来。
夏油杰心惊，但还是颤抖着双睫，闭上了眼睛，等着五条悟的回击。
他双眼紧闭，眼皮和抖动的睫毛能看出他的不安，乖乖的跪坐在床铺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抓住衣袖，肩背崩成一条单薄又看好的曲线，丸子头也跟着主人的紧张而小幅度抖动着。
五条悟心里骂着傻瓜，明明自己害怕的要命，还非要补偿别人。
越看夏油杰这样，他心里越堵，自己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怪罪他的话，反倒是这家伙，一直自己怪自己。
五条悟伸出手，夏油杰感受到他的动作后，双眼闭的更紧，睫毛一抖一抖的，像是抖在五条悟心尖上。
因为闭眼的原因，夏油杰能清晰感知到五条悟的动作，他不住的猜想，五条悟会打在自己哪里，后背，肚子还是肩膀？又或者其他别的地方？
就在他脑子里一片混沌时，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抚摸着。
而后他不可思议的睁开双眼，看着俯视自己五条悟。
五条悟的手并没有重重打在自己任何地方，而是轻柔地抚摸着自己脸。
“悟？”夏油杰抬眸，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五条悟嗤笑一声，“以为老子要打你？”
夏油杰仰着脖子点了点头。
五条悟的手顺着夏油杰的侧脸滑到他的下巴，然后轻轻一抬，让夏油杰的头仰得更高，夏油杰有点紧张，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
“笨蛋，老子怎么可能打你。”他就差没把夏油杰捧在心尖上了，也不知道夏油杰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怎么会提出让自己打他的主意，简直就是蠢蛋。
“那要干什么？”夏油杰疑惑。
五条悟的手轻轻捏了捏夏油杰下巴上的软肉，夏油杰任由他动作。
“什么干什么？看好了，让你看看老子到底有没有事！”五条悟说完，就将捏着夏油杰下巴的手，伸到他的胳膊上，然后猛地将夏油杰拽起。
夏油杰一惊，顺着五条悟的力道，他被扯得重心倾斜，倒在五条悟的怀里，被五条悟抓住的手很慌张的搭在对方的肩上。
五条悟又将手移到夏油杰的后背，然后微微弯腰，另一只手穿过夏油杰膝窝，将夏油杰横打抱起。
骤然失重，让夏油杰身体下意识紧紧贴着五条悟这个支撑，他的双手无师自通一般，圈住五条悟的脖子，脑袋也靠在五条悟的脖颈处，有些紧张地喊：“悟！”
“在呢。”五条悟笑的游刃有余，看夏油杰紧张又担心的样子更是起了坏心，“抱好了，让你看看你那轻飘飘的一拳，对老子有没有影响。”
说完，他就抱住夏油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夏油杰惊呼一声，“悟！别胡闹！我可是用了黑闪，虽然没事，但是多多少少也会痛得啊！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夏油杰一边抱住五条悟，一边用手轻轻掐了掐五条悟的胳膊。
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被抱住转圈圈的自己，他只担心五条悟被自己打中的地方。
悟总是那么任性，为了让人安心，总是强装镇定，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其实这个家伙也会痛的。
“那你说老子有没有事？”五条悟停下转圈的动作，双手掂了掂怀里的夏油杰。
夏油杰被他弄得没辙了，“没事也不能这样啊！悟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一点真的很让人生气，你总是和孩子一样，胡闹！”
五条悟沉默着，看着发火地夏油杰，蓝色眼睛里蓄满冰霜。
夏油杰被他陡然一变的神色弄得不知道该讲什么。
悟现在的眼神很可怕，很有压迫感，那种冰蓝色空洞又直白的眼神，不像是一个人的眼神，而像是一片冰冷又无际的南极，让人敬畏并保留对于南极冰雪世界未知的恐惧。
这样的悟，真的很不像一个人类，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波澜般的深沉，但是夏油杰直觉，悟在生气。
真正意义的生气，不是那么装模作样的生气。
夏油杰紧张地看着他，喊了一声，“悟...”
五条悟眼珠动了动，斜睥着夏油杰，突然就抱着夏油杰重新坐回床铺上，他把夏油杰放在腿上，然后终于开口。
“杰刚刚说老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你很生气，那老子现在也很生气，杰也在不爱惜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让老子打你这种傻瓜要求？为什么把身体交给别人？就算是道歉，老子也不允许你做这样做！你的身体属于你自己，不属于可以拿来道歉的筹码！就算对方是老子，也不行！说老子孩子气重，明明你才是孩子气最重的家伙。”
五条悟顿了顿了，又道：“你无意打了老子，你很心疼很自责，老子懂这一点，所以才一直让你放心，但是你个傻瓜却看不出来！你到底懂不懂，老子和你一样，很心疼很在乎你！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人啊！而且要是老子失手打了你，你也一样，会假装没事人，所以...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老子不爱惜身体的人了！”
夏油杰一愣，伏在五条悟的肩膀上，不吱声了。
五条悟最不满他这副缩头乌龟的样子，嫌弃道：“犯了蠢就不说话，这一点跟谁学的啊。”
夏油杰睫毛一颤，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吭声。
五条悟挑眉，大腿重重抖了下，差点把夏油杰抖下去，夏油杰紧紧圈住五条悟的脖颈。
“还不讲话？你现在要是不讲话，以后干脆也别和老子讲话好了。”他掐了掐夏油杰的腰，宣泄不满。
夏油杰被这句话吓到，“悟！”
“老子在呢，现在叫老子可没有用了，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老子就不理你。”其实这里他说了谎，在杰慌张喊他那一声后，他就已经不在乎夏油杰的解释了，在他这里夏油杰已经被原谅了。
只不过他比较喜欢逼着夏油杰向自己剖析内心想法。
“我没有想那么多...”夏油杰有点委屈，感觉自从和五条悟相处，他总是会有莫名其妙委屈的情绪。
明明自己不是那样想的，他只是想补偿悟，想要对悟好，但是悟总是怪自己不将心比心，总是说自己不爱自己，真的好奇怪。
“你没想那么多，却也想了很多，你就没想到换位到老子身上吗？你被老子打了，你会怪老子？”
五条悟知道夏油杰此刻有点混乱，明明是聪明的家伙，但是面对别人的控诉，却变得异常迟钝，现在只能由自己给夏油杰问题，然后夏油杰回答。
夏油杰摇摇头。
“所以老子做错了吗？”
夏油杰又摇头。
“在你眼里，老子对你怎么样？”
夏油杰疑惑抬头，不解地看着五条悟。
有点傻乎乎的，五条悟想。
“回答，别这样看着老子，跟撒娇一样。”五条悟闭眼不去看夏油杰。
“哈？悟对我很好很好。”夏油杰道。
“那老子打你，对老子而言真的是对老子好的补偿吗？你会对自己想要好好对待的人动手吗？”五条悟又问。
“不会。”
“那老子也不会，老子骨头断了都不会让你担心一下，也不会因为自己失手打了你，选择让你打回来这种傻瓜的方式道歉。”五条悟眼见要说通夏油杰了，便肆无忌惮的揉了揉夏油杰的丸子头。
“我知道了...”
“还有，老子不仅对你很好，夸张一点说，老子就差没把你放在心尖上了...笨蛋。”五条悟重重用下巴砸了一下夏油杰的头顶。
“唔！”夏油杰将圈住五条悟脖颈的手，移到了被撞击的脑袋上。
“你可是老子最稀罕的朋友，只有一个！老子才不会向你动手！”五条悟像是大猫一样，明明是自己占据主动位，抱住夏油杰，但就是给人一种他在依赖夏油杰的感觉。
夏油杰茅塞顿开，轻声道：“以后不会对你说这些话了，不会让你打我的，不会让你伤心了。”
“嗯嗯，这样才对嘛，老子的心可是很脆弱的。”五条悟蹭了蹭他的肩窝，有点矫情道。
夏油杰心里憋笑，他可没看出来这家伙哪里脆弱了，浑身上下都是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