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焦土,余烟袅袅,述说着方才的惊险。
长生压下神识反噬带来的轻微眩晕,眼神却异常明亮。虽然窥探被察觉,但就在那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凭借鬼婴期强大的感知与小草花神本源的加持,他还是捕捉到了“绝天大阵”的几个关键信息以及那令人不安的异常。
“阵眼核心,除了天庭正统的‘镇封’、‘炼化’符文,还嵌套了一层极其隐秘的…‘献祭’与‘转化’结构。”长生声音低沉,向幽璃分析着所见,“而那丝与‘终焉之矛’同源的气息,正是从那献祭结构的核心散发出来的!”
幽璃紫眸一凝:“献祭?转化?他们不是要镇压擒拿吗?为何还要献祭?”旋即她脸色微变,“难道…他们是想将赴会修士…当作某种…祭品?用来转化生成那种毁灭性的力量?”
这个猜测令人不寒而栗!若真是如此,天庭的用心之歹毒,远超想象!他们不仅要清除异己,还要将这些修士的力量乃至生命,当作某种邪恶计划的养料!
“恐怕不止如此。”长生目光深邃,“那毁灭性的力量极其霸道,绝非普通修士能够承受或转化。我怀疑…那‘绝天大阵’本身,或许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和‘滤网’,真正的目的,可能不是为了对付人间修士,而是…为了提炼出最精纯的某种‘特质’,用以滋养…或者…唤醒某个更可怕的存在?”
他想到了寂灭古龙迦罗提到的“天外窥视者”,想到了影尊那诡异吞噬的特性,想到了天庭那冷漠背后可能隐藏的更深层的恐惧或欲望。
线索纷乱,但指向一个更加黑暗的可能。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幽璃眼中闪过厉色,“但阵法已成,又有仙官坐镇,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
“硬闯自然不行。”长生摇头,“但既然知道了其核心有‘献祭转化’这部分并非纯粹天庭正统的结构,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任何混合体系,其连接处往往最为脆弱。而那丝外来的、与终焉之矛同源的气息,就是最好的定位坐标!
“我们需要一个能在不惊动大阵的情况下,从内部干扰甚至破坏那‘献祭转化’结构的方法…”长生陷入沉思,神识沉入丹田,与鬼婴、幽冥花、判官笔的灵性沟通,推演着种种可能。
幽璃则警惕地护卫在侧,同时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
一旁的小草似乎感觉到哥哥的烦恼,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忽然伸出小手,掌心向上,一丝极其微弱的、七彩斑斓的光晕缓缓凝聚,光晕中,似乎有一枚比尘埃还要细小的、介于虚实之间的种子虚影在沉浮。
“哥哥…这个…能不能帮上忙?”小草怯生生地问道,她不太明白那些复杂的事情,只是本能地想帮哥哥分担,“它好像…很能‘吃’不好的东西…”
长生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枚微小的种子虚影上。那是幽冥花成熟后,花蕊中心孕育出的那枚混沌种子的投影,蕴含着生死、寂灭、创造等至高法则的雏形,其特性之一便是“吞噬转化”!
他脑中灵光一闪!
是了!既然对方的阵眼核心有“转化”结构,那他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这枚更高等的、属于自身本源的混沌种子,去“窃取”甚至“反转化”那股力量?
虽然风险极大,但理论上可行!而且混沌种子本质极高,若能成功潜入,或许能避开大部分正统天庭阵法的探测!
一个大胆至极的计划,在长生脑海中迅速成形。
他轻轻握住小草的手,柔声道:“小草帮了哥哥大忙了!这个很有用!”
小草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长生心中微动,收到了荆芥通过特殊符箓传来的紧急讯息。
讯息内容很简单:“据查,天庭已暗中下令,命各地天师府残余势力,开始大规模抓捕身具特殊命格或纯净魂魄的童男童女,秘密押送往中州方向。疑与盟会有关。”
抓捕童男童女?!长生眼中寒芒大盛!
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献祭!天庭果然要进行某种邪恶的献祭!连无辜孩童都不放过!
不能再等了!
“幽璃,通知张明远和荆芥,计划变更。”长生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让他们停止一切扩散消息的行动,全部转入绝对静默。接下来,是我们的事了。”
“我们要提前去中州,‘拜访’一下那些押送队伍了。”
他要在盟会开始之前,先砍掉对方准备的一部分“柴薪”,同时,或许能从中得到更多关于阵眼献祭的具体情报,甚至…找到混入升仙台的机会!
风暴前夜,杀戮先行。
长生抱起小草,身影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幽影,融入风中,向着中州方向疾驰而去。幽璃紧随其后,紫眸中燃烧着复仇与期待的火焰。
一场针对天庭阴谋的反击,以更直接、更酷烈的方式,悄然拉开了序幕。
中州边境,一座荒废的山神庙。
夜色如墨,凄风冷雨。
一队约莫二十人的天师府修士,正押解着十来个被符咒禁锢、瑟瑟发抖、眼神麻木的孩童在此避雨歇息。孩子们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只有五六岁,皆衣衫褴褛,显然来自穷苦人家。
“妈的,这鬼天气!赶紧把这批‘货’送到升仙台外围据点,老子也好交差喝酒去!”一个领头模样的筑基修士骂骂咧咧道。
“头儿,听说这次要的‘材料’很急,数量也大,到底要干嘛用啊?”一个年轻修士好奇地问道。
领头修士瞪了他一眼:“闭嘴!不该问的别问!上头自有安排!咱们只管办事!”
年轻修士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只是看着那些眼神空洞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就在这时,庙门忽然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风雨之中,一道青袍身影,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紫眸森然的绝美女子。
正是长生与幽璃、小草!
“什么人?!”天师府修士大惊失色,纷纷祭出法器!
长生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孩童,最终落在那个领头修士身上,声音平淡却如同寒风刮过:“你们,准备送这些孩子去哪?做什么用?”
领头修士感受到长生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心中骇然,但仗着天庭名头,强自镇定道:“我等乃天师府执事,奉命行事!阁下是何人?敢阻挠天庭公务,不想活了吗?!”
“天庭公务?”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用孩童进行的‘公务’?”
他不再废话,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镇。”
言出法随!
那二十余名天师府修士顿时感到如同山岳压顶,浑身骨骼咯吱作响,瞬间被无形的巨力死死压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搜魂术发动!
长生神识粗暴地闯入了那领头修士的识海,翻阅着他的记忆。
一幕幕令人发指的景象闪过:如何依仗权势强抢孩童、如何镇压反抗的村民、以及…关于将这些“纯净生魂”作为“祭品”送往升仙台某处特定“引魂殿”的指令…
果然如此!
长生眼中杀意暴涨!
就在这时,他从那修士记忆的角落,翻到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为了区分不同“用途”的祭品,押送队伍会持有不同的“魂引符”,而送往“引魂殿”的队伍,其魂引符…可以避开外围的部分警戒阵法!
长生手一招,一枚散发着诡异魂力波动的黑色玉符从那领头修士怀中飞出,落入他手中。
“看来,找到‘请柬’了。”长生冰冷一笑。
下一刻,幽冥花虚影微微一转。
那些被镇压的天师府修士,连同他们的魂魄,瞬间生机断绝,化为飞灰,仿佛从未存在过。
长生走到那些吓呆了的孩童面前,眼神变得柔和,轻轻一挥袖,解除了他们身上的禁锢符咒。
“别怕,坏人已经被哥哥打跑了。”小草从长生怀里探出脑袋,对着孩子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纯净的花神气息悄然抚平着他们的恐惧。
孩子们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长生对幽璃道:“清除他们关于被抓后的记忆,送他们去最近的城镇。”
幽璃点头,紫眸光芒闪过,孩子们眼神变得茫然,随即昏睡过去。她袖袍一卷,将这些孩子小心地送向远方。
处理完手尾,长生握着那枚“魂引符”,目光再次投向风雨如晦的中州深处,那里,升仙台的轮廓在电闪雷鸣中若隐若现。
“走吧。”他轻声道,“该去给这场‘万仙盟会’,送上一份‘大礼’了。”
三人身影消失在山神庙外的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