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的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气息。苏雪棠刚放下书包，就听见前排女生兴奋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今天临时决定去春游！
真的假的？去哪？
东山公园，看樱花！班主任马上就来宣布了！
苏雪棠的手指停在拉链上，眉头微蹙。春游？她可没准备什么便当。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去小卖部随便买点面包时，耳边突然一阵凉风拂过。
雪棠！雪棠！程筱筱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我们要去春游了！
半透明的女鬼在教室上空飘来飘去，灵体因激动而闪烁不定，引得几个同学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怎么突然这么冷？
苏雪棠用眼神示意程筱筱冷静，在笔记本上写道：安静点，别人会注意到温度变化。
程筱筱立刻飘下来，半透明的脸颊几乎贴在苏雪棠的鼻尖上：但是春游诶！樱花！野餐！她的声音像一串欢快的铃铛，你带便当了吗？
苏雪棠摇摇头，刚想说什么，班主任就大步走进教室，全班瞬间安静下来。
临时通知，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今天全校春游，目的地东山公园。八点半操场集合，现在给大家二十分钟准备。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苏雪棠叹了口气，看着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讨论便当和拍照，默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里面只有昨晚剩下的白米饭和一些腌梅子。
这...就是我们的便当？程筱筱飘在保鲜盒上方，半透明的手指穿过盒盖，戳了戳里面的饭团，好寒酸...
苏雪棠拍开她的手：有的吃就不错了。
不行不行！程筱筱鼓起脸颊，第一次春游怎么能这么随便！她突然眼睛一亮，等我一下！
还没等苏雪棠阻止，程筱筱就飘出了教室。十分钟后，当苏雪棠在操场排队时，程筱筱才匆匆飘回来，灵体因为快速移动而显得有些透明。
你去哪了？苏雪棠压低声音问。
程筱筱神秘地眨眨眼：秘密~
......
东山公园的樱花正值满开，粉白色的花朵如云似雾地缀满枝头，微风拂过便是一场花瓣雨。苏雪棠走在班级队伍末尾，程筱筱则飘在她身边，时不时穿过几棵樱花树，惊起一片飞舞的花瓣。
雪棠，看那边！程筱筱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虽然实际上穿了过去），指向一片较为僻静的小坡，我们去那里吃便当吧！
苏雪棠看了看远处三五成群的同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找借口脱离班级队伍，悄悄溜到小坡上。这里有几棵高大的樱花树，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草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粉色的雪。
好了，现在可以——苏雪棠刚拿出保鲜盒，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盒子里原本简单的白饭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精致的动物造型饭团：熊猫、小狗、兔子，甚至还有一个q版的小幽灵，都用海苔和蔬菜点缀得栩栩如生。
这是...？
程筱筱得意地飘到盒子上方：我去了趟食堂！用灵体共鸣让阿姨多做了几份便当，然后挑了最好看的食材~她半透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幽灵饭团，这个是我！
苏雪棠盯着便当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偷东西？
才不是！程筱筱鼓起脸颊，我留了钱的！从你钱包里拿的...
程！筱！筱！
反正你带的钱也用不完嘛~程筱筱笑嘻嘻地躲到樱花树后，快尝尝！
苏雪棠叹了口气，却还是拿起一个小狗饭团咬了一口——米饭里拌了芝麻和鲑鱼碎，鲜美得让她眯起眼睛。程筱筱飘在一旁，双手托腮（虽然手穿过了脸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好吃吗？
...还行。
骗人！你眼睛都亮了！
苏雪棠别过脸去，却掩饰不住嘴角的弧度。她拿起小幽灵饭团递给程筱筱：你的份。
程筱筱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让手指变得凝实，小心翼翼地接过饭团。虽然大部分还是穿过了灵体，但她成功让嘴唇变得实体化，轻轻咬了一口。
她夸张地晃着脑袋，美味！
一片樱花飘落在她半透明的发间，苏雪棠下意识地伸手去拂——指尖穿过灵体，激起一小片蓝色光点，与粉色的花瓣交织在一起，美得不可思议。
两人安静地吃完便当，程筱筱突然飘到樱花树下，半透明的手臂环抱住树干（虽然大部分穿了过去）。
看我的！她闭上眼睛，灵体开始微微震动。几秒钟后，整棵樱花树的花瓣像是被无形的风搅动，纷纷扬扬地落下，形成一场小范围的花瓣雨。
苏雪棠坐在花雨中，银白色的发丝上落满粉色花瓣，像是戴了一顶花冠。程筱筱飘到她面前，轻轻吹了口气——花瓣从苏雪棠的发间飞起，有几片穿过她的灵体，被染上淡淡的蓝光。
漂亮吗？程筱筱轻声问。
苏雪棠没有回答，只是悄悄收集起一片落在程筱筱肩头的花瓣，夹在笔记本里。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
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班主任宣布道，一小时后在这里集合。班级组织一个小型摄影比赛，最佳作品有奖励！
同学们欢呼着散开，三三两两地去找最佳拍摄地点。苏雪棠本想随便拍几张樱花交差，程筱筱却不依不饶地飘在她身边。
拍人像！拍人像！她拽着苏雪棠的袖子（虽然穿了过去），那边光线好！
苏雪棠皱眉：我不拍自己。
那我来拍你！程筱筱兴奋地说，随即又沮丧地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如果我能拿相机的话。
最终两人妥协，找了个樱花繁茂的角落，苏雪棠调好手机定时拍照，然后不情不愿地站在树下。
笑一笑嘛~程筱筱飘在她身边，半透明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虽然穿了过去）。
苏雪棠板着脸：快点拍完。
就在倒计时最后一秒，程筱筱突然用灵体共鸣轻轻推了一下手机——角度微妙地改变了。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一阵风吹过，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而苏雪棠因为突如其来的花瓣雨微微睁大了眼睛，银白色的发丝与粉色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干什么——苏雪棠去查看照片，声音却戛然而止。画面中的她站在樱花雨中，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表情是罕见的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惊讶的生动。最神奇的是，照片中隐约可见几处蓝色的光点，像是无意间捕捉到的灵体痕迹。
删掉。苏雪棠立刻说。
不要！程筱筱挡在手机前（虽然毫无意义），多好看啊！
里面有你的...
别人只会以为是镜头光晕啦~
最终这张照片还是被交了上去，并且意外地获得了最佳摄影奖。班主任称赞这张照片捕捉到了春天的灵魂，而苏雪棠只能僵硬地接受奖状，耳边是程筱筱得意的笑声。
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回座位的路上，程筱筱在她耳边叽叽喳喳，我们的照片最棒了！
苏雪棠没有回答，却在没人注意时悄悄将照片设为了手机壁纸。
......
返程的大巴上，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给所有人和物都镀上一层金边。苏雪棠靠窗坐着，疲惫地闭上眼睛。一天的奔波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不自觉地往车窗方向倾斜。
雪棠...程筱筱轻声唤道，靠这边。
苏雪棠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轻轻引导她的头靠向另一侧——虽然大部分穿过了灵体，但她能感觉到程筱筱半透明的肩膀正努力维持着最凝实的状态，试图给她一个依靠。
...谢谢。她轻声说，假装没注意到这个姿势其实并不舒服。
程筱筱微笑着看着窗玻璃上的倒影——夕阳下，苏雪棠靠在她肩头的影子如此真实，仿佛她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在春游归途中小憩。
今天开心吗？程筱筱轻声问。
苏雪棠没有睁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银白色的发丝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与程筱筱半透明的蓝交织在一起。
窗外，一片迟落的樱花被风吹起，轻轻贴在大巴车窗上，停留了一秒，又被风吹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