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现在我是hR兼法务总监了吧?
五日后的清晨,东域城墙上的晨露还未干透,便有百姓顺着前日的记忆仰头张望——三十六道金光果然如约垂落,像极了悬在天上的金色琴弦,每一缕都精准地缠向安眠庙附近的几道身影。
林诗雅站在庙前石阶上,腰间星辰玉牌突然发烫。
她垂眸看了眼掌心那道由金光凝出的召回令,指尖轻轻一弹,一缕青莲火便从指缝窜出。
泛黄的纸页瞬间卷曲,灰烬却未落地,反而逆着风盘旋成星图模样,最后“啪”地撞碎在金光里。
“星辰仙宗圣女林诗雅,即日起退宗。”她声音清冷,发间银簪微颤,“仙庭的规矩,管不着我了。”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
云无咎挤到她身侧,手中那支判笔正簌簌掉着金粉——这是他卸去巡天御史烙印时崩裂的。
他望着缠向自己的金光,喉结动了动,突然将判笔狠狠砸进林诗雅脚边的火盆。
“我不回去。”他的声音比往日沙哑许多,双瞳里褪去的金纹又浮起淡淡暖光,“从前觉得律法是天,现在才知......”他低头盯着火盆里逐渐烧黑的笔杆,“人心比天软。”
金光似乎被激怒了。
所有金链同时震颤,在半空凝成一方青玉简。
简身浮现朱红小字,每一笔都像淬了冰:“《仙庭返岗承诺书》——永不背叛、永不动情、永不质疑......”
“这哪是上班?这是卖身契!”
童稚的喊声响彻人群。
忘川童扒着云无咎的裤腿钻出来,小短手用力戳向玉简,“我阿爹说过,卖身为奴才要签这种死规矩!”他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记忆爸爸,他们坏不坏?”
谭浩原本靠在庙门的老槐树上,闻言直起身子。
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晃了晃,他望着悬浮的玉简,突然咧嘴笑了:“坏倒不至于,就是合同该重写了。”
他蹲到石阶前,从怀里摸出半块炭笔,草茎在嘴角一翘一翘。
纸是从怀里掏的皱巴巴的糖纸,他提笔就画:“第一条,工作自愿,离职自由——”笔尖在纸上游走如飞,“第二条,每月至少休三日,夜班配宵夜......”
“第三条!”忘川童踮脚扒着他肩膀,“禁止情感剥夺!上次有个姐姐哭,仙差说她犯戒,要抽她魂火!”
“成,第三条就写禁止情感剥夺,违者赔精神损失费。”谭浩头也不抬,草茎掉了都没察觉,“再补一条......”他忽然顿住,抬头看了眼林诗雅,又瞥向云无咎泛红的眼尾,“所有仙职,生日必须放假。”
围观的百姓不知何时围了一圈。
字游仙从人群里飘出来,白胡子抖得像风里的芦苇:“小友这条款妙啊!”他双指掐诀,空中浮起千张金纸,将谭浩的字一笔笔拓印上去,“某替你传个十万八千里!”金纸呼啦啦飞向四方,有几张甚至穿透了那道悬浮的玉简。
林诗雅望着满地飘飞的纸页,忽然摸出随身玉印。
那方曾裂痕密布的玉印此刻泛着暖光,她执印的手稳如磐石,“咚”地盖在谭浩最后写的“谭浩”二字上。
朱红印泥在纸角晕开,像朵绽放的花:“这印,替东域百姓盖。”
她话音刚落,谭浩突然捂住眉心。
识海里那方玉印剧烈震颤,一道巨神虚影穿透识海壁垒,在半空张开嘴——没有声音,却让在场所有人耳中炸响惊雷:“凡属天道辖下之职司,自即日起,皆须遵守《凡人劳动保护法》。”
天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东域百姓看见,北边的忠魂碑突然爬满裂痕,“轰”地碎成齑粉;西边的破庙里,总织噩梦的缚梦娘尖叫着捂住头,她织了三百年的“求道苦梦”正片片崩解;就连云端那座律相阁,律相阁主手中的青铜权杖突然浮起一行小字:“您已连续工作九千年,请立即休息。”
静律钟就在这时轻响。
这口悬在天外的巨钟本应沉稳如雷,此刻却像谁家新挂的铜铃,“叮”地一声,惊得残碑鬼从地底冒出头来,抱着块发光的玉碎片大笑:“祖宗!您这回不只是拆庙,您是给天庭搞起工会啦!”
谭浩揉着发涨的眉心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的草屑。
他望着被金纸覆盖的天空,突然觉得有点饿——也不知林诗雅有没有记得买西瓜。
转身往庙里走时,他听见残碑鬼还在喊:“那青铜门开啦!祖宗您小心......”
“小心什么?”谭浩顺口问了句,可残碑鬼的声音突然被风吹散了。
他摸摸床头的日记本,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彻底空白。
手指抚过空白的纸页,他皱了皱眉,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该记得什么。
安眠庙前的晨雾不知何时漫了过来,静律钟的余音还在空气里荡。
谭浩揉着太阳穴晃出屋门,看见林诗雅抱着个滚圆的西瓜站在台阶下。
她发间沾着晨雾,耳尖有点红:“你要的,最中间那口。”
他刚要接,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