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额头还在发烫,像是刚从炼丹炉里捞出来。她手心一紧,火剑的剑柄硌着掌心,那道剑形烙印正由红转暗,像块烧过头的铁片。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腰牌,青铜边角已经嵌进皮肉,可她没力气拔出来——刚才那一通记忆乱灌,差点把她魂都抽走。
“走不动也给我爬!”她吼了一声,声音劈了叉,却还是把楚红袖往上提了提。这女人轻得像片枯叶,血顺着肩膀往下淌,滴滴答答落在她手腕上,温的,黏的。
萧寒没说话,寒霜剑杵在地上,剑尖划出一圈冰纹。地面咔咔裂开,冻气蔓延三丈,活尸扑到边上,动作一滞,关节发出脆响,像是冻僵的竹节。
“三秒。”他嗓音沙哑,“撑不了第四秒。”
“够了。”叶焚歌一脚踩上冰面,借力往前冲。风在耳边刮,火种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但她没停,也不敢停。
城楼就在前面,塌了半边,旗杆歪着,一面破旗挂在上面,被风吹得啪啪响。
血月还没出来,可天已经黑透了,云层压得低,像是谁拿锅盖把整个皇城扣住了。
他们刚冲上城垛,地面猛地一震。
咚——
像是有人在地底下敲鼓。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越来越密,越来越近。
叶焚歌回头,瞳孔一缩。
尸海。
不是几百,也不是几千,是漫山遍野的活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潮水,又像蝗虫。它们手脚并用,爬过断墙、踩过尸体、撕开挡路的同类,目标只有一个——城门。
“我靠……这阵仗,是要拍丧尸大片?”她喘了口气,火剑横在胸前,“谁给这群兄弟发了加班费?”
萧寒靠在城垛边,左眼金瞳还在流血,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冷汗往下滴。“不是普通的活尸……它们在等什么。”
“等月亮。”楚红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哼,“血月一出,命契启动,全城化尸……南宫烈要的不是死人,是活祭。”
话音刚落,天边一道红光撕开云层。
月亮升了。
不是银的,是血的。
一时间,天地静得离谱,连风都停了。
紧接着,叶焚歌手里的火剑“嗡”地一颤,剑身腾起的火焰刚冒头,就被月光吸了过去,化作一缕血雾,飘向高空。
“我??”她瞪眼,“这月球还会吸尘器?”
她不信邪,猛地挥剑,一道火浪劈出,结果火还没落地,就被血月“嘬”了干净,连个火星都没剩下。
“封印。”萧寒咬牙,“血月是阵眼,专克火系,尤其是……你这种带命格的。”
叶焚歌低头看掌心,剑印已经彻底变红,像是泡在血里太久。她试着调动火种,结果体内妖血猛地一冲,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差点跪下去。
“再打下去,不用他们动手,我自己先爆了。”她冷笑,“南宫烈这老阴比,算得真准。”
“那你认输?”萧寒盯着她。
“放屁。”她啐了一口,“我叶焚歌打架从不看天气预报。”
她刚想再冲,楚红袖突然伸手,一把拽住她手腕。
“别动。”这女人睁开眼,瞳孔缩成针尖,“你看那边。”
尸海中央,一道白影踏尸而行,脚步不快,却每一步落下,都有活尸自动让开,像是给王开道。
南宫烈。
白袍,银发,手里还端着个药碗,慢悠悠地走,像来赴宴的。
“他来收票了。”叶焚歌握紧火剑,“老子还没买票呢。”
“你打不了。”楚红袖喘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颗猩红药丸,像是用血凝成的,表面还泛着油光,“吞了它,三刻钟内,妖血封住,火种可控。”
“代价呢?”叶焚歌盯着那药丸,“不会是让我改姓南吧?”
“十年命。”楚红袖声音很轻,“换你三刻钟能打。”
空气一静。
叶焚歌没动。
“现在没得选。”萧寒低声道,寒霜剑又划地一圈,冰层刚起,就被血月蒸发,嗤地冒起白烟。
“十年……”叶焚歌咧了下嘴,“我还以为要我发誓不当火影呢。”
她一把夺过药丸,塞进嘴里。
药丸入喉,像吞了把碎玻璃,从喉咙一路割到胃里。她闷哼一声,全身经脉猛地一缩,像是被人拿绳子从里面勒紧。妖血的躁动瞬间被压住,火种重新归位,掌心剑印也由红转金。
“舒服了?”她咧嘴一笑,火剑一甩,火焰重新燃起,虽然只有往日七成威力,但至少没被吸走。
“三刻钟。”楚红袖靠在城垛上,声音越来越弱,“别浪费。”
“放心。”叶焚歌跃上城垛,火剑点地,“我打架,向来不拖堂。”
她抬头看血月,冷笑:“吸我火?行啊,那你得先问问——我这火,是不是带毒的!”
话音落,她冲下城楼。
不是横扫,不是狂轰,而是直奔尸群最密处,火剑精准点出,每一剑都刺向活尸后颈——那里有个细小的刻痕,像是用针划出来的符文。
“癸亥年七月初七……”她一边杀一边念,“南宫烈的生辰八字,你刻在别人脖子上,是想打卡上班?”
每杀一个,尸身就炸成血雾,后面的活尸被溅到,立刻僵住,像是程序出错。
“原来如此。”她嘴角扬起,“你们不是活尸,是提线木偶。南宫烈在哪,你们的‘服务器’就在哪。”
她抬头,望向远处那道白影。
南宫烈依旧站着,药碗端在手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在等。”萧寒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寒气几乎耗尽,走路都在晃,“等你耗尽药效,等你力竭,等你……主动走进祭坛。”
“那我偏不。”叶焚歌甩了甩火剑,火焰在剑尖跳动,“我不进祭坛,我拆你服务器。”
她深吸一口气,火种全开,整个人像烧起来一样。她冲向南宫烈,速度比刚才快了三倍,火剑划出一道弧光,直取对方咽喉。
南宫烈终于动了。
他轻轻一抬手,药碗一倾,碗中黑液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屏障。
火剑撞上,轰地炸开,火焰四溅,却被血月吸走大半。
叶焚歌被反震力掀飞,落地时滑出三丈,掌心发麻。
“十年命换三刻钟……”她咳了口血,抹掉嘴角,“这买卖,血亏。”
南宫烈看着她,笑了:“你终究是容器,不是人。”
“容器?”叶焚歌站直,火剑拄地,“那你猜,容器要是自爆了——炸死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