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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腊月初来到京城,朱缅就一直在礼宾院住着。临近过年,他让随他来京城的都管专门回了一趟苏州老家,捎去了他的书信,向家里报平安,并向父亲朱冲报告了来京城后的一些情况,同时,捎去了京城特产,给家里人过年享用。

虽然不能回家过年,可是朱缅在京城待的非常舒心,非常快慰,也非常的安逸。他在给父亲的信中说,自己深受皇上的宠爱和重用,杨光华、蔡京、王诜等大人也对自己非常喜欢。他还向父亲汇报了,带领礼部一班人,把庆典的大型展览搞得内容丰富多彩,形式美观大气,受到皇上和杨光华的高度称赞,也受到了朝廷高官们的交口称赞。信的最后他这样说:“由此儿感觉到,自己这一次来京,真没白来,收获特别大,简直就是喜出望外。请父母双亲放心,儿子一定能光宗耀祖。”

童贯带着大庆礼品到京的时候,就曾专门给朱缅说,“小老弟儿啊,我这次回京,是来给皇上和朝廷送礼品和庆典用品的,但是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我要努力争取,请皇上把你的职务和品级再提高一下。不知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朱缅虽然在朝廷做官的时间不长,可他从小跟着爹做生意,也多与地方官员打交道,特别是后来跟蔡京交往,跟王诜交往,他耳濡目染、切身感受,观察到、学到了很多做官的奥秘。尤其他原本就是那种聪明透顶、八面玲珑的人,听童贯这么一说,他赶忙给童贯作了一个高揖,说:“谢谢总管,谢谢总管大人!童总管,您对我呀,真的是再生父母,就算在我老爹跟前我也要这样说。我老爹都说过,您对我的关怀和器重,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只有您,才能把我推上朝廷的官场,并且到达高位。朱缅这一生遇到了您,真是三生有幸, 无尚荣光。”

“您对我的恩情比天高比地厚比海深,我永生永世不会忘记。我没有别的要求,您的安排就是我最大的要求,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去干,我这人生的路子啊,就是您给我铺的。只要您说的,我就是赴汤蹈火,甚至粉身碎骨,我都毫不犹豫,绝对完成!我这辈子,就靠着您了,也会永远孝敬您,把您当作我的再生父母。”

朱缅只顾表忠心,却忘了童贯是太监。不过童贯听了还是特别舒服特别高兴,忙摇着手说,“过了过了过了,没有这么严重,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按我的想法去跟皇上去谈。你等着好消息吧。”

朱缅就要跪下磕头,却被童贯拉住了。其实童贯已经知道,提拔高官重臣这样的事,眼下皇上已经把权力交给了杨光华,所以他就拉着王诜找了杨光华,并没有找皇上。他也很明白,他只要跟皇上去要求,皇上肯定也会答应的,但说不定,皇上还是让他找杨光华。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呢?童贯和王诜找到杨光华,杨光华给了他们一个活话,并没有说死,只是说“童总管和王大人荐举的人,肯定没错,并且,我也已经考察过了,朱缅的确是个人才,聪明能干。只是这事,我说了不算的。但我定会向皇上禀报并力荐,期待皇上的恩准吧。”

杨光华这样的话,童贯凭着对朝廷和官场的了解,明显感觉到,他们的要求是没问题的。

本来庆典结束,元宵节过完之后,朱缅和童贯就该回苏杭。可是两人在去蔡京家送特别礼物檀香扇面和菩提串珠的时候,蔡京说:“过了年一上班,延福宫和景陵西宫还有画院,都要紧锣密鼓,抓紧建设,最迟不能晚于端午节,要全部建好正式启用。可是眼下这三大建筑,都缺装饰性的奇石。皇上要求很高。你们可要知道,皇上很喜欢江南的奇石。特别是皇上还没见过大型的奇石。所以,眼下还说不清,他究竟需要什么样的?这就看你们怎么琢磨了。朝廷所用的,开工之后,我让工匠拿出尺寸,你们照尺寸采办就好。至于用量嘛,我就这么跟你们说,这三大建筑啊,院子里、院门口、大殿的门口,还有前厅都需要大型的奇石。你们考虑一下,江南这种建筑一般是要放多大的?什么样的?那么朝廷用的,只会比下边用的要大要好,你们尽管采办,钱的问题不用发愁,也不用担心,朝廷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同时呢,你们除了采办用的钱,人力啊,车马费呀,包括你们需要的其他一些费用,比如打点地方官府啊,采购时特别费用呀等等,这个你们到时候列一个明细报给我,我再让户部核算一下,就都全能解决。至于地方官府能不能支持你们,给你们帮忙,本相会给他们专门打招呼的,有本相的话,他们不敢怠慢你们,只会积极帮你们解决问题。”

朱缅说:“恩相啊,这些我们丝毫不担心,别说这是皇上重视和您亲自抓的项目,就算您只给我们传一个皇上的旨意,或者恩相您的安排,我们也会不折不扣的办好。”

回到礼宾院,朱缅当天晚上就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又派手下人,第二天一早就骑马送回了苏州。

五天之后,手下人带着父亲的信,回到了礼宾院。父亲告诉他,三月三之前,将采办的太湖石运抵京城,其实,有几块大型的,让他安排好场地……

这样一来,童贯和朱缅就暂时不能回苏杭,而是在京城等待。等待的这段时间,朱缅到京城各处考察,了解京城的主要建筑项目,跟建筑商或者搞装修的拉关系,谈生意。朱缅想的是,将来要扩大江南奇石在京城的销售面:自己当了应奉局的总管,就要有大的作为,就不能单纯做一个朝廷的驻外办总管,而是要借着这个便利条件,把自家江南奇石的销售业务拓展到京城,把自己家的生意搭上朝廷的大船,扬帆远航。

他专门结交了蔡攸。有蔡京这条线,再加上他在带领礼部的人办展览的时候,与蔡攸有交往,很快就跟蔡攸成了好朋友。同时,他通过几次给高俅送礼,再加上高俅凭着敏锐的嗅觉,发现皇上特别器重朱缅,并且朱缅很会说话,很会做事儿,高俅对他也很有好感,因此两人的关系很快升温;与此同时,朱缅又结交了杨震和梁师成、杨戬。

当然他重点结交的还是杨光华。只可惜杨光华这个人呢,似乎有点儿油盐不进。不管给他送什么礼物,他一概拒绝,总是语气温和但态度坚决。可事实呢,杨光华很能办事,也特讲诚信。再加上,他已经看得很清楚,杨光华在皇上面前的地位,远远高于蔡京,所以他决心要好好的发展跟杨光华的关系。幸好,他遵从杨光华的安排筹办展览,给了杨光华一个满意的答卷,让杨光华真正看到了他的能量和价值,对他的好感也与日俱增。自从庆典之后,几天的时间,朱缅已经在京城织就了一张很有含量的关系网。

正月十九,是朝廷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朱缅带着自己的御牌,从大清早就进了宫,到朝廷各个部门给尚书和侍郎们拜年,这就使得朝廷很多的高官都知道了朱缅这个人,很多朝廷高官认识了朱缅。为此,朱缅对自己的这种做法很是自鸣得意,也倍感这样的做法很有意思很有成就感。

跑了整整一个上午,朱缅很累。中午睡了一会儿,起来刚刚喝了一杯香茶,就听店小二报:“朱大人,有杨光华大人的信函”。

朱缅一个鱼跃跳将起来,接过门房递上来的信函,只看到简单的一句话:速来捶宫殿,署名杨光华。

朱缅凭他敏感的大脑,知道好事儿来了。他便骑上马一溜烟就向皇宫奔去。

一到垂拱殿大门,朱缅对着皇上的龙案方向跪下就磕头,一边磕一边高声喊道:“臣,朱缅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缅这一连串的动作,加上他的喊声,惊动了正在聚精会神看着文稿的杨光华。杨光华抬头看了一眼,觉得很是好笑,就带着笑声说道,“嗨嗨嗨嗨,起来吧,起来吧,你给谁磕头呢?”

听到声音时,朱缅正好磕完了三个响头,赶忙爬了起来,晕头晕脑的,就看一下杨光华说:“朱缅拜见杨大人。”

杨光华又笑着问他,“你不拜见皇上,不给皇上磕头啦?”朱缅觉得杨光华的话里有话,这才转头向龙案方向看去,可瞪着大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皇上,他就纳闷,看来不是皇上找他呀,那皇上去哪里了呢?当然他不知道皇上在御书房读书。就问杨光华,“杨、杨大人,您、您让我来的?不是皇上找、找我吧?”

杨光华就故意问他,“我的信函上说皇上找你了吗?”

朱缅这才如梦方醒,赶忙作了个揖,说:“啊啊,对、对不起啊,杨大人,我以为是皇上找我呢,是您叫我呀。”

杨光华这才说:“坐吧,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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