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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本以为,宰相亲自出面,这分量已经足够,学生们该能听话撤离现场,这场风波也就可以平息了。那样,他蔡京就有大功一件。可他这话还没讲完,队伍里就有人喊,“这是蔡京,这是大贪官蔡京!”

这一声喊,本来已经安静下来要听朝廷大官讲话的学生们,嗡的一声,就蜂拥而上,往蔡京的身边涌。他们似乎要冲过来,把蔡京按倒在地上痛殴一顿。无奈学生们尽管拼命往前冲,可毕竟他们不是御林军士兵的对手,被御林军牢牢的挡在了警戒线之外。

这下蔡京听清了学生们高呼的口号,他明白了这些学生的愿望,知道学生们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自己,顿时脸色由猪肝色变为了腊黄色,两只本已经坍塌了眼皮的双眼,倏然圆睁,厉声喝道:“御林军,开封府!把带头的抓起来!”

蔡京一句话,御林军和开封府的士兵,三下五除二,就将最前排的学生反剪着双手,推到了皇宫大门里边。前赴后继着,接着又被抓住押了进来。一看真抓人,有的学生吓得转身就抱头鼠窜。连抓了四五十人之后,其他人不再呼喊,也不再往前推拥了。看热闹的人一看朝廷抓了人,谁也不敢再吵嚷再喊叫,一时间,皇宫大门口安静了下来。没有被抓的太学生,做鸟兽散,各自凄凄惶惶的回学校去了。被抓来的这些,按蔡京的要求,全部押到了开封府,等待后续处理。

蔡京走了之后,徽宗又问杨光华,“太学生游行,不就是像朕在视察京城的时候,大街上那些民众一样,喊着口号,兴高采烈的。那不是很热闹的事吗?”

杨光华说:“皇上,可能不是这样。好像应该是他们集合起来走上大街,高喊口号,这些口号的内容,都是他们要求实现的愿望。所以,也叫‘请愿’。好比说,这一次太学生就是要求释放陈中、崔浩他们,要求朝廷撤回对这些人的处分。这就是他们在请愿。这跟您视察京城时候的情况正好相反。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反对朝廷决策和决定,他们就是要求朝廷和皇上同意他们的请求,实现他们的愿望,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认为对陈中他们的处分是朝廷和皇上错了,朝廷和皇上就应该改正。”

徽宗听到这里,就上火了,打断杨光华的话说:“胡闹,简直就是胡闹。一些书生,他们懂什么?朝廷处理错了?朕会有错吗?朕什么地方错了?皇上就是把他们杀了也没有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要怎么做,还要他们教吗?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想让朝皇上改正处分决定就要改,要那样还要朕这个皇上干嘛?皇上还能坐这个天下吗?天下不就乱了套?”

杨光华就说,“皇上,宰相去处理了,宰相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经验丰富的很,宰相会有办法的。”

徽宗说,“不用太麻烦,也不用太复杂、太费劲,直接把他们都抓起来,全部关起来就行。朕给他们好吃好喝好住好玩儿,给他们创造这么好的条件,让他们在那里安静舒适地读书学习,将来好有个好的前程。他们倒好,吃着朕的饭,还想砸朕的碗和锅,岂有此理!光华你马上派人去传达朕的旨意,告诉蔡京,不用跟他们费那么多劲,费那么多口舌,凡是闹得欢的,闹得凶的,一定抓起来,关到开封府去,开封府关不了,就关到大理寺。那些带头闹事闹的凶的,以攻击朝廷,扰乱治安,破坏安定为名直接判刑。严厉处理这一次以后,这些学生就不敢再瞎闹了乱来了。朕就不相信,几个书生还能成了什么大事儿?”

杨光华答应着,就招呼小太监,交代一番,小太监就跑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蔡京、何执中、蔡攸、肖永健,王宁一起来到了办公大厅。

从杨光华打发小太监出去之后,徽宗又又发了一阵子火,就等着蔡京回来汇报情况。

蔡京一进门,不等站定,徽宗就问:“怎么样?平定下去了吗?他们是回太学院了,还是怎么着?抓了几个?”

蔡京说:“启禀皇上,他们闹得太厉害。臣到了以后,先给他们讲道理,给他们说明陈中等人是罪有应得,朝廷的决定既没有错,朝廷也不可能更改决定。老臣也给他们讲,学生就要以学为主,理当心无旁骛的好好学习,掌握更多知识,为将来建设国家打好基础,做好准备。国家的大事,不是学生能管的,学生也不应该管,学生的本职就是集中精力,心无旁骛的好好学习。”

徽宗听蔡京汇报着,就不停的点头,听到这里就问:“那,怎么样,他们听不听?”

蔡京的脸红了,说,“老臣愧对皇上,老臣的话不管用,他们不听。老臣又讲了两遍,从各个方面讲。可以说,苦口婆心,费尽口舌,唾沫吐了一大堆,臣是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喊哑了,他们依然在那里狂呼乱喊,就是要求朝廷撤销对陈中他们的处分决定,释放他们。还喊了一些很难听很刺耳的口号。”

徽宗就问:“还喊了什么?”

太学生后来喊的“惩办蔡京等人”的口号,蔡京当然不会说,只说:“他们还要求见皇上,还说了些很难听的话。老臣就不说了。”

蔡京知道徽宗护短,特别反感别说他和他治理下的大宋有什么毛病和问题。所以才这样汇报。

果然,不等蔡京说完,徽宗腾地一下,就站起身来,“什么?什么奸臣?什么叫奸臣,啊?朕的朝廷里有奸臣吗?朕身边有奸臣吗?朕怎么没看到?难道朕是聋子瞎子吗?这些太学生就是胡搅蛮缠。宰相你倒有那么大耐心?直接把他们都抓起来,不就结了?”

不知是年龄大了,还是这一番折腾累的,蔡京的反应速度和说话的速度跟不上了,所以蔡攸就替他说了:“皇上,已经把那些为首的抓起来了。”

徽宗似乎对这句话特别感兴趣,眼睛瞬间睁的老大,眼光也格外亮,就往龙案的一头挪着步子,但是眼睛一直看着蔡京:“抓了多少?”

王宁回答说,“到皇宫门口游行闹事的,一共是二百六十六人,后来跑了几个,抓来的这些都是带头的,闹得最凶的,一共抓了十八个。被抓的这些,直到抓起来还在高呼口号,剧烈反抗,有的说话也很难听,不像个读书人,一点读书人的斯文劲都没有,简直就是恶徒。”

徽宗就抬脸看了看肖永健说,“你不是太尉府的二把手吗?不是你亲自带队去的,那你为什么不多抓两个?凡是在那里闹事的都该抓,一个都不应该放,朕就是不能惯着这些人。”

肖永健就解释了一句说,“启禀皇上,本官是遵照宰相的命令抓人的,宰相让抓几个就抓几个,抓到这十六个的时候,现场就没人再闹也没人喊了,所以宰相就让只抓这些。”

徽宗就看了王宁一眼,说:“王宁啊,你当这个开封福尹,很清闲吧?这回你就有事了。一定要把这事处理好,啊,我给你一个基本原则,就是绝不能客气,绝不能手软,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这些人就是坏人,别看他们整天读孔夫子、读四书五经,讲忠孝节义,可真到了大事上,他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后你们也都记着,凡是与朝廷对着干,对朝廷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甚至污蔑诽谤朝廷、也包括朕,都不能手软,也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都要严惩。”

几个人一起说,“遵旨,臣都记住了”。众人说罢,见徽宗已转过脸去,不再吭气,只把后背给了他们,便一起随着蔡京走出了办公大厅。

几人走后,杨光华就过来说,“皇上,事情已经平息了,几个太学生,小蛤蟆小蝌蚪的还能搅起什么大浪啊,不用太跟他们一般见识,更不需因这事使得自己不愉快。皇上您的身体是龙体,至为珍贵。不能因这点小事,影响了您的龙体健康,更不能因此影响了美好的生活呀,您说对吗?”

徽宗这才转过身来,看了杨光华一眼,又看了大殿的房顶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些学生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天大的笑话,居然拿着鸡蛋跟碌碡碰,好笑哇!小小的太学生,跟朝廷斗,向皇上叫板,让皇上答应他们的要求,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不过,这次老蔡京处理的还不错,只是抓的有点少了,要以朕的意思,凡是上街闹事、不好好读书的都给抓起来,尤其是恶意攻击朝廷的,一个都不能放。啊,光华你记住,告诉太学院的大学士,让他把凡是上过街的人,或者串联的,总之只要参与了的,统统都要给他们处分,最起码一条,不得参加未来的进士考试,把进士的门给他们关上。朕办这个太学,是给好人办的,给好子弟办的,给忠于朝廷的子弟办的,不是给那些恶徒办的。朕要不对他们狠一点,他们就会对朕蹬鼻子上脸,甚至会到朕的朝堂上、御座上来胡闹。还有,要在太学院搞一次调查,好好调查一下,挖一下,到底是谁发动的,到底是谁在给陈中喊冤叫屈,是谁蓄意制造事端破坏安宁。调查清楚了,务必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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