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字头列车的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
苏寒蜷缩在上铺狭窄的空间里,膝盖几乎抵到胸口。
这是她特意向秦经理要求的——上铺虽然逼仄,但足够安全。
小姑娘,要不要换到下铺?中铺的大婶好心问道,看你缩手缩脚的。
苏寒微笑着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右手手掌。
那里在前世是有一条十公分长的疤痕,是前世在工厂机器把右手卷进去手心脱离留下的。
她记得当时自己在医院手术台上流着眼泪,护士给消毒打麻醉的时候,自己一直在说“谢谢”因为给自己消毒的护士长真的很温柔。
我喜欢高处。她轻声回答,声音淹没在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中。
窗外,华北平原的麦田只剩下麦茬在暮色中泛起金色波浪。
苏寒的额头贴着冰凉的玻璃,看着景色飞速后退。
同样的路线,前世1997年她买的是站票,怀里紧揣着买完票后剩下的表哥给的五十块钱。
盒饭!最后一波盒饭!乘务员的吆喝声传来。
苏寒没有动。她记得前世舍不得买十五块的盒饭,啃了三天干馒头,下车时牙龈都肿了。
而现在,书包侧袋里装着秦经理塞的五千现金和保温杯,杯里是奶奶叮嘱姑妈给苏寒临行前熬的冰糖雪梨。
夜色渐浓,车厢灯熄灭后,没多久下铺传来旅客的鼾声。
苏寒从书包夹层摸出房产宣传册和记事本,打开手电筒看着,五道口新开的楼盘被红笔圈出。
按照前世记忆,这片现在每平6000元的房子,二十年后会涨到十二万。
涅盘之后,我已不再是我。她在宣传册扉页写道,字迹力透纸背。
苏寒接着打开笔记本,看着三叶草专利产品的分红共计元。再加上秦经理给自己的五千元现金,现在不到六十万的存款,在五道口可以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苏寒把笔记本收起来,闭上眼睛休息……
本次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北京南站…...
广播声惊醒了沉思的苏寒。
她迅速收拾行李,手指触到钱包里的银行卡——里面的钱足够全款买下一套很大的房子。
前世她自杀时,银行卡余额都不够付京城的公寓楼房租……
晨光中的北京南站人头攒动。
苏寒拖着行李箱走下站台,看见航天大学新生接待处的红色横幅。
举牌的学长穿着笔挺的制服,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同学是新生吗?学长热情地接过她的行李,校车在广场东侧。
苏寒道谢,却没有立即跟上。
她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混着汽车尾气的空气——这是前世让她窒息的味道,如今却成了自由的象征。
这一世,我要让所有伤痕都开花。
苏寒轻声对自己说,转身走向校车。
她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像一支射向未来的箭。
身后,火车站钟楼敲响七下,惊起一群白鸽。
在这个初秋的清晨,苏寒知道重生给她的不是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是把伤痕变成罗盘的本事——那些前世受过的伤,如今就把这些伤口化作指引方向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