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坟场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宁采臣、玄珩子、幽三人已驾驭青色莲舟,穿梭于返回新生宇宙的星路之上。接连摧毁数件核心永寂遗物,虽战果辉煌,但三人心中并无多少轻松,反而因那“百年之期”与“寂灭议会”的存在而蒙上了一层阴霾。莲舟之内,气氛沉凝,皆在默默调息,消化连日征战所得,同时警惕着可能来自归寂教团的报复。
然而,敌人的动作比他们预想的更快,也更狠辣。
就在莲舟即将驶出一片较为稀疏的星云带时,异变陡生!
前方原本平静的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荡漾起层层叠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涟漪。紧接着,七道身影毫无征兆地自涟漪中心踏步而出,无声无息地拦在了莲舟之前。
这七人,与之前遭遇的任何教团成员都截然不同。他们并未身着统一的灰袍,而是各自穿着样式古朴、却散发着浓郁死寂气息的甲胄或长袍,材质非金非木,仿佛由某种凝固的寂灭法则铸成。他们的面容笼罩在淡淡的黑雾之下,看不真切,唯有一双双冰冷、淡漠,仿佛看待万物皆为尘埃的眼眸,清晰地投射过来,牢牢锁定了莲舟,尤其是舟首的宁采臣。
没有咆哮,没有呐喊,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寂静杀意。这七人散发出的气息,每一个都远超万魔渊的魔神残骸,甚至比时空坟场那手持因果逆轮的老祭司还要强横数分!他们仅仅是站在那里,周遭星域的法则便隐隐呈现出凝固、衰亡的趋势。
“寂灭议会,‘葬星卫’。”为首一名身着暗紫星辰袍、手持一柄缠绕着黑色星芒长枪的身影,用一种毫无波动的语调宣告了他们的身份。其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响彻在宁采臣三人的道心深处。
话音未落,七名葬星卫已然动手!他们的动作快得超越神识捕捉,配合更是默契到了极致,仿佛同出一源。
三人直扑宁采臣,手中兵器——或枪、或剑、或印——皆绽放出湮灭星辰的寂灭光芒,攻势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构成了一种玄奥的阵势,将宁采臣周身所有闪避空间封死,那光芒中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归墟”道韵,竟能引动宁采臣体内的宇宙本源隐隐躁动,似要离体而去!
另外四人,则分别找上了玄珩子与幽。对付玄珩子的两人,祭出了一面不断滴落黑色液体的破旧幡旗,幡旗摇动间,万魂哀嚎,污浊太虚清气,专损正道法源。对付幽的两人,则联手布下了一片“死寂时空场”,试图冻结、瓦解幽对时空的操控。
攻势一起,便是绝杀之局!
宁采臣目光一凝,心知遇到了真正的强敌。他长身而起,一步踏出莲舟,周身清辉与暗金光芒暴涨,力之真谛在拳锋流淌,毫不畏惧地迎向那三名葬星卫。
“轰!轰!轰!”
拳枪交击,拳剑碰撞,拳印对轰!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撕裂星空的恐怖能量风暴!宁采臣的拳头蕴含着打破万法的意志,将那湮灭星辰的寂灭光芒不断轰碎,但那三名葬星卫实力强横,配合无间,更是悍不畏死,竟硬生生挡住了宁采臣的攻势,甚至那诡异的“归墟”道韵,不断试图侵蚀、剥离他的本源,让他不得不分心抵御。
另一边,玄珩子与幽也陷入了苦战。那污魂幡对太虚清气的克制极大,玄珩子不得不耗费更多本源才能维持净化之力。而幽的时空妙法在“死寂时空场”的干扰下,效果大打折扣,只能凭借冥古源气的特殊性勉强周旋。
“议会知晓你融合宇宙本源,特赐‘万界镇源碑’投影,专为镇你!”那手持星芒长枪的葬星卫首领冰冷开口。只见他单手结印,一方古朴、残破,却散发着镇压万界、令本源沉寂意境的灰色石碑虚影,自其身后浮现,朝着宁采臣缓缓压下!
这石碑虚影一出,宁采臣顿时感觉自身与新生宇宙本源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滞涩、微弱,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断!周身流转的清辉与力量都随之黯淡了三分!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葬星卫攻势更急,寂灭光芒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
内外交困,本源受制!这是宁采臣自出道以来,遭遇的最凶险局面之一!
“想镇我本源?凭你这残缺投影,也配?”
宁采臣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因本源联系被削弱而慌乱,反而被激起了滔天战意。他不再试图强行沟通远方的宇宙本源,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自身,沉入那与源核融合的意志,沉入那得自古神“盘”的力之真谛!
“我的力量,源于我身,源于我道!何须外求?!”
他仰天长啸,体内仿佛有某种枷锁被打破!那新生的宇宙,本就是他意志的延伸,是他“存在”之道的体现!此刻,在外界压力的极致压迫下,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万象归源,我身即宇宙!”
轰!他周身光芒再次炽盛,但这一次,不再是引动远方本源,而是他自身仿佛化作了一方微缩的、完整自洽的宇宙!清辉是秩序星辰,暗金光芒是力量法则,流淌的道韵是生灭循环!那“万界镇源碑”的压制之力,落在他的“身宇宙”之上,竟被层层削弱、分散,难以再起到决定性作用!
“破!”
宁采臣拳势再变,不再拘泥于形式,一拳一脚,皆蕴含着他自身宇宙的生灭之力,带着一种“我道即天”的无上威严,悍然击出!
“嘭!”一名葬星卫的长剑被他一拳震碎,连带其半边身躯都化为齑粉!
“咔嚓!”另一名葬星卫的大印被他一脚踢爆,反噬之力让其倒飞而出,血洒长空!
唯有那首领,凭借星芒长枪与石碑投影,勉强抵挡,但也是节节败退,眼中首次露出了骇然!
另一边,玄珩子与幽见宁采臣爆发,亦是精神大振,各展秘法,开始反击。
然而,那葬星卫首领见事不可为,竟毫不恋战,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洒在石碑投影上,厉喝道:“议会已标记‘钥匙’,轮回不止,寂灭永随!撤!”
残存的几名葬星卫闻言,身形瞬间模糊,化作道道黑烟,融入虚空,竟是直接遁走,毫不拖泥带水。
星域重归平静,只留下战斗的余波与那缓缓消散的石碑虚影。
宁采臣并未追击,他面色凝重地望着葬星卫消失的方向。这一战,虽然击退了敌人,但也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寂灭议会”的可怕。这些葬星卫,不过是议会麾下的战斗人员,其实力与决断已然如此惊人,那议会中的真正高层,又该是何等存在?而那“万界镇源碑”的本体,又该拥有何等威能?
“百年之期……原初混沌海……”宁采臣喃喃自语,感受到肩上的压力前所未有地沉重。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寂灭议会的阴影,已然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