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你们玩过那种“平衡球”游戏吗?就是你要控制一个小球,在一条狭窄的、左右都是深渊的空中轨道上艰难前行,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而你的手柄还特么是灵敏度调到了最高的那种。
此刻,站在“听竹小苑”那清幽的院落里,我感觉自己就是那颗可怜的小球。左边是柳如丝那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的“温柔深渊”,右边是孙长老那炽热如火、随时可能爆发的“岩浆深渊”。而我,一个刚刚脱贫致富、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的炼气小牛马,就站在那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钢丝上,瑟瑟发抖。
“孙师兄,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戒律堂和剑峰耽误了人才似的。”柳如丝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茶叶沫,语气慵懒,但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冰针,“林师侄在剑峰修炼基础,在戒律堂……嗯,协助处理些事务,都是为了他长远发展。炼器虽好,但根基不稳,急于求成,只怕是拔苗助长。”
孙长老那浓密的红色眉毛一竖,声如洪钟:“放屁!柳师妹你少给老子扣帽子!炼器怎么就是拔苗助长了?感知力、微操能力,这正是炼器的核心!在你们这天天不是练剑就是查案,那才叫浪费天赋!小子,”他扭头又瞪向我,那眼神热切得仿佛要把我融化重铸,“别听她的!来器堂,老夫保证,三年之内,让你成为内门最年轻的二阶炼器师!灵石、材料、秘法,要什么有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都快抽筋了,努力维持着一个既不谄媚也不得罪的、恰到好处的为难笑容:“孙长老厚爱,弟子感激不尽!柳执事教诲,弟子也铭记于心。只是……弟子修为低微,见识浅薄,骤然得蒙两位前辈如此看重,实在是……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疯狂呐喊:救命啊!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苟着修炼,顺便薅点羊毛,为什么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这有什么不知如何是好的!”孙长老是个急性子,大手一挥,“爽快点!就跟老夫说,愿不愿意来器堂?!”
他话音落下,一股灼热而庞大的灵压若有若无地笼罩了我,虽然只是泄露出一丝,却也让我呼吸一窒,额头见汗。这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展示?
几乎同时,另一股清冷如月华、却更加深沉难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薄纱,轻轻拂过,将那灼热感化解于无形。柳如丝放下茶杯,桃花眼瞥了孙长老一眼,似笑非笑:“孙师兄,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林师侄是我戒律堂先看中的人,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先来后到?柳师妹你这就没意思了!好苗子当然是能者居之!”孙长老不服。
“哦?那孙师兄的意思是,我戒律堂不如你器堂会培养人?”柳如丝眉梢微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眼看着两位金丹大佬为了我这么一个“五行伪灵根的废柴”快要吵起来(虽然语气还算克制,但灵压已经在暗中交锋了数个回合),我头皮发麻,知道再不说点什么,今天可能没法活着走出这个小院了。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更加“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惶恐”的表情,对着两位大佬深深一揖:
“柳执事,孙长老!请听弟子一言!”
两人同时停下,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直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感激又带着点年轻人应有的“远大志向”和“脚踏实地”:
“两位前辈对弟子的赏识,如同再造之恩!弟子铭感五内!无论是柳执事给予的历练机会,还是孙长老许诺的炼器大道,对弟子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机缘!”
我先给两人都戴了顶高帽,然后话锋一转,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纠结”和“清醒”:
“只是……弟子深知自身短板。五行伪灵根,修行本就艰难,能侥幸突破炼气三层已属不易。黑风墟一行,更是让弟子明白,修行之路,实力为尊,若无扎实的根基,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我看向孙长老,语气充满向往但又带着遗憾:“孙长老允诺的炼器大道,弟子心向往之!若能追随长老学习无上炼器术,是弟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我顿了顿,苦笑道,“弟子如今修为低微,连操控最基础的炼器火焰都极为勉强,精神力也远未达到精细操控法器胚胎的要求。此时若贸然投入炼器,只怕非但不能有所成,反而会辜负长老期望,浪费珍贵材料,耽误自身修行……”
孙长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我那“自知之明”的眼神,又看了看我确实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权衡。
我又转向柳如丝,表情更加“恭敬”和“坚定”:“柳执事对弟子有知遇之恩,交给弟子的任务,更是对弟子的信任和磨砺!弟子不敢或忘!当前,弟子觉得首要任务,还是听从柳执事的安排,稳固修为,提升实力,同时……尽力完成执事交办的事务。待弟子修为有所精进,基础更加牢固之后,若孙长老届时仍不嫌弃,弟子再厚颜前去器堂请教学习,方不负两位前辈今日厚爱!”
我这番话,核心思想就一个:**拖!**
把皮球踢给“未来”。既没有明确拒绝孙长老,给了他一个“未来可期”的念想,也没有违背柳如丝当下的安排,强调了自己会以她交代的任务为重。同时,还把自己姿态放得极低,充分表达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不配,等我厉害了再说”的意思。
果然,听完我的话,柳如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需要的是一个现在就能为她所用、并且听话的调查者,而不是一个立刻投入器堂、可能脱离她掌控的炼器学徒。
孙长老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强求。他捋了捋火红的胡须,哼了一声:“哼!小子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也罢!炼器一道,确实需要扎实的根基和充沛的灵力支撑。你现在这修为,是差了点意思。”
他话虽如此,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从怀里摸出一块赤红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器”字,直接丢给我:“拿着!这是老夫的信物!等你觉得什么时候有资格了,拿着它来器堂找我!另外,修炼上有什么关于火系灵力或者炼器材料的问题,也可以凭此令牌来器堂寻值班执事咨询!不算你贡献点!”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令牌,入手温热,仿佛握着一块暖玉。这可是好东西!相当于一张器堂的VIp咨询卡和未来的入门券!
“多谢孙长老!”我赶紧躬身道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孙长老摆了摆手,又瞪了柳如丝一眼:“柳师妹,人我先寄存在你这儿!你可别给我练废了!”
柳如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孙师兄慢走,不送。”
孙长老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一阵炽热的旋风,卷起几片竹叶,消失在小院门口。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柳如丝两人。
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加……微妙了。
柳如丝没有看我,而是重新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我能感觉到,她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下,审视的意味更浓了。
“倒是长进了,学会左右逢源了?”她淡淡开口,听不出喜怒。
我心头一紧,连忙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只是实话实说。当前确应以完成柳执事的任务和提升自身实力为重。”
“哦?是吗?”柳如丝放下茶杯,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玩味,“那你觉得,孙长老此人如何?”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是送命题啊!
说孙长老好?显得我心思活络,想去器堂。
说孙长老不好?得罪一个实权金丹长老,我嫌命长吗?
我大脑飞速运转,脸上露出一个“年轻人对前辈的纯粹崇拜”表情:“孙长老修为高深,炼器之术冠绝宗门,性情……嗯,耿直豪爽,对后辈提携之心,令人敬佩!”
避重就轻,只夸优点,不提站队。
柳如丝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同冰雪消融,百花绽放,看得我一愣。
“滑不溜手的小家伙。”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罢了。你能有这份清醒和圆滑,在这修行路上,倒也不算坏事。”
她站起身,袅袅娜娜地走到一丛翠竹旁,背对着我,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慵懒:“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实力,才是根本。尽快把《虚空敛息诀》练成,调查的事情,抓紧。”
“是,弟子明白。”我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去吧。”她挥了挥手。
我如蒙大赦,再次行礼,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听竹小苑”。
直到走出戒律堂的范围,被外面温暖的阳光一照,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摸了摸怀里那枚冰凉的《虚空敛息诀》玉简和温热的器堂令牌,我心情复杂。
看似风光,被两位大佬争抢,实则步步惊心。
这香饽饽,可真是不好吃啊。
现在,我只想赶紧回到我的小洞府,抱着我的阿竹,好好平复一下我受惊的小心脏。
哦,对了,还得想想,怎么跟苏师姐解释,我可能……暂时没法专心练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