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说的是，三娘，好不容易出来逛逛，你可别想着生意上的事情了。”
眼见自家丫鬟也要张口，杜长乐赶紧接上小桃的话茬，生怕慢一秒，白鹭也开始絮叨起来了。
杜长乐冲着谢玉臻尴尬的笑了笑，双颊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她也是被唠叨怕了，这段日子忙的又岂止是谢玉臻一个人。
他们二房接管了长房的生意，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她爹忙不过来，干脆将一部分事情甩到了她的身上。
有了面前这位珠玉在前，杜家族中的那些个老古董们对她这个未出阁的女子处理生意也没有那么抵触了，甚至族中的叔公都开始为她择挑赘婿的人选了。
杜长乐从小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姑娘，别的姑娘每日不是琴棋书画，就是绣花女则，但她不一样。
自从懂事之后，家中的绣花针就变成了半人高的长枪。
就连读的书都与其他人不同，也正因如此，她在闺阁之中鲜有手帕交。
遇到谢玉臻是个意外，但她的人生轨迹也确确实实作出了改变。
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拥有过，就很难再脱手了。
只不过.......
杜长乐瞥了一眼身后满脸赞同的白鹭，不禁心里有些发笑。
忙起来的代价就是，这丫头的嘴现在比院里粗使婆子的嘴都碎了。
谢玉臻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啼笑皆非。
她随手拿起手边摊子上的一根发钗，插进杜长乐的发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消失的这三个月里，账目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问题不大，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刚刚我只是在想别的问题。”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长乐，你一直待在凉州府里，知不知道燕王府上的二公子从前有个未婚妻？”
她和燕王维持的表面利益关系已然破灭，再想从燕王府中接出燕王妃只能是痴人说梦。
因此这几日，她一直在想如何让燕王主动下令，让王妃离府养病。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却偶然听说沈贺清从前有个天煞孤星的未婚妻。
但她得到的消息仅限于此，故而今日杜长乐邀约，她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杜长乐愣了愣，她知道谢玉臻与燕王世子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从未听说过与燕王府的二公子还有牵扯啊。
疑惑归疑惑，杜长乐还是点了点头道：“知道，这件事情在当年闹的挺大的。”
她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聊。”
说着，便率先走向最近的一家小茶楼中。
二人随便在茶楼里开了个厢房，杜长乐这将失去娓娓道来。
“传闻马家与燕王府中的那位侧妃娘娘是莫逆之交，在柳侧妃还未进门之前便与之定下了娃娃亲。”
“这原本是马老夫人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后来柳家发迹，柳侧妃拿着圣旨进了燕王府，马家更是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再也无人提起。”
“可谁成想这件事情被醉酒的马二爷无意间说了出去，原本的玩笑话一夜之间成了板上钉钉的亲事，燕王很快便派人上门交换了信物。”
杜长乐说到这里，忍不住停顿了片刻，神情也有些复杂了起来。
“燕王府上门的第七日，马家于夜中忽然起火，上下近三十口人，只有马采薇和其奶娘活了下来。那时候百姓的反应很大，坊间都在传这件事情是燕王做的。”
谢玉臻微微皱眉，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不是燕王干的。”
燕王还没蠢到这个地步，为了一个庶子的亲事毁了自己在凉州积攒了多年的仁善之名，不用想也知道不划算。
但这手笔，倒是和那柳侧妃一贯的作风很像。
上辈子谢玉臻从前没少和柳侧妃打交道，她手下的好几个人都折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并不是因为她的城府有多深厚，相反，在谢玉臻的眼里，柳侧妃的一些个手段并没有多么高明。
但她能走到今天，靠的全都是不计后果的狠辣与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杜长乐叹了口气，娴静的脸庞上满是忧郁。
“我那个时候还小，也只是听家中长辈闲聊时听来的。这件事无论怎样，到最后也不会是燕王的错。”
“事发后的第二天，马姑娘就被柳侧妃接进了燕王府里，但没过多久，柳侧妃就大病一场。”
“柳家请了位术士来为侧妃诊病，而后，马姑娘是天煞孤星的名号就传了出来。”
马家因为一场成不成都未知的亲事，莫名其妙的折进去了全家的性命都不够，还要搭上马家最后血脉的名声与后半辈子。
谢玉臻眼底发沉，整件事情漏洞百出，偏生所有人都信了。
沈贺清后面站着燕王府与柳家两大靠山，出了这种事情日后还是该成亲就成亲，该入仕就入仕。
别说没人敢提，就算有人重提旧事，他也能以一句彼时尚且年幼轻轻揭过。
但马采薇平白得了一个克死全家的名号，痛苦至今。
“啧，有点恶心。”
谢玉臻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么办，原本只是一个粗略的想法，但现在看来，若是不给柳侧妃送个大礼，她今晚都要睡不好觉了。
杜长乐拍了拍她的手，无奈的说道：“这事儿听起来是够恶心的，我初听这件事的时候不过才六七岁，饶是如此，都给我难受的两天没吃下去东西。”
她看着谢玉臻晦暗不明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不过这种事情听听就算了，你可别当回事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也不问，但是你要切记，若是一定要做，就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柳侧妃身后可是整个柳家呢！”
错了，是柳家背后站着个柳侧妃。
谢玉臻神色漠然的想着。
无论是要带走燕王妃，还是要扳倒柳家，马采薇这步棋，她必须要走。
她如此想着，脸色却露出一抹笑来。
“放心吧长乐，我不会乱来的。”
当然不会乱来，因为她会……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