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山寨便在一种异样的沉寂中苏醒。
如意一觉到天亮,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以至于没人来送死的遗憾都被抚平了。
如意起身,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巡视了整个山寨。
她步伐不疾不徐,亲自走过每一处岗哨、仓库、马厩、伙房,甚至土匪们拥挤的住所。
所到之处,所有遇见她的土匪无不立刻停下手中活计,躬身低头,敬畏地喊一声“寨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恐惧和好奇的,也有人私下里眼珠子在呼噜转,显然觉得自己活腻歪了。
如意装作没看到那些有小心思的人,转了一圈心里有了数后就回去用饭了。
侯三办事还算利落,一上午时间,便带着几个略识几个字、战战兢兢的土匪,将一份粗糙但条目清晰的账册呈到了如意面前。
粮食库存不多,仅够全寨勉强维持一个月;金银有一些,大多都是从当家和二当家的私库里找出来的;兵器五花八门,质量参差不齐;马匹也只有十几匹,还大多只是拉货的,质量一般。
如意看过一遍后,心中立刻有了计较,目前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下午,她将所有土匪聚集到校场。
看着下面站得歪歪扭扭、面露惶恐或茫然的乌合之众,她没有任何废话。
“从今日起,操练。”
她的声音清冷,传遍全场。
“所有人,分为三队。侯三、赵莽、铁牛暂任队长。”
“每日卯时起身,操练队列、体能、枪法。”
“练得好,有肉吃。练得不好,或偷奸耍滑,”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个明显满不在乎的老油条,“杀无赦!”
如意的话音落下,本来就站的歪歪扭扭的队伍顿时更乱了。甚至还有个人直接高声抗议:“凭什么!就凭你是个漂亮娘们?”
这人明显是个小头目,身边簇拥着几个人,他说完立刻就有人附和:“对啊,这么漂亮不在床上陪着爷们儿,多可惜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额…”
这人话还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因为他面前的小头目居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他一瞬间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会本能地瞪大眼睛,茫然地四处看。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之前被台上的女人把玩的匕首不见了,而死去的这人,脖子上插着的不就是那把匕首吗?
发现的人顿时抖如筛糠,随着一阵淅沥沥的水声,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吓尿了。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丑态,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开始拼命磕头:“寨主饶命,寨主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
如意没多看这人一眼,而是看了一眼侯三。
侯三顿时心领神会,拿起自己手里的刀走了过去。
随着一条血线飙出,那人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气音,死不瞑目。
现场的人都被这两人的死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都像被剪了舌头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意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只淡淡说了一句:“按令行事!”
然后便转身离开。
有了如意的这次震慑,接下来的两天,黑虎寨帮表面看似已经彻底归顺,甚至恢复了往日的运转。
而且因为新的巡逻和操练命令,显得比以往更有秩序,但暗地里,却有一股紧张的暗流在涌动。
新寨主是个女人,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女人。这个消息足以让所有人在敬畏之余,生出各种各样的心思。
不服者有之,观望者有之,暗自盘算者更有之。
侯三悄悄汇报的消息更是证实了如意的预料。以张癞子为首的几人,果然按捺不住。
他们不敢明面上反抗,却开始在私底下串联,散布谣言,想要拉拢大部队一起反抗。
“哼,一个女人,靠着偷袭杀了大当家二当家,真以为能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
“就是,指不定哪天就被哪个英雄好汉砍了脑袋!”
“听说她晚上睡觉都不让人靠近,肯定是怕了!”
“咱们得想个法子……总不能真让个娘们当家做主吧?”
“她还是有几分邪性的,我们得多找点人,但是大家并肩子一起上,不信砍不死她!”
这些窃窃私语,通过侯三布下的耳朵,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如意这里。
如意只是听着,并不发作。
她在等,等一个能够让所有人把对她的畏惧刻在骨子里的时机。
而这个机会,也很就快来了。
在如意接管山寨的第十天夜里,悄然来临。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辰。
山寨仿佛陷入了沉睡,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然而,在阴影和鼾声的掩盖下,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以张癞子为首的几人煽动了这两天私下里牢骚最多的人,最终组成了差不多近三十的小队。
他们借着夜色和对地形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山寨后方那间独立的主屋——如意下榻之处。
他们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一举一动早已被侯三布下的眼线看得清清楚楚,并第一时间报到了侯三那里。
侯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并未立刻示警,反而压下了消息,只带着几个绝对心腹,悄悄潜伏到了主屋附近的最佳观察点。
他想看看。
看看这位新寨主,到底值不值得他死心塌地地追随。
是能凭真本事镇住这场叛乱,还是……只是一个运气好点的纸老虎。
毕竟,能做寨主谁又想仅仅只是做个头目呢!
主屋周围异常安静,连巡逻队似乎都被刻意调开了片刻。
张癞子等人心中窃喜,暗道天助我也。他们互相看看,使了个眼色,便猛地撞开房门,挥舞着刀斧,嘶吼着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