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站在天台边缘,风把她的校服吹得鼓起来,像要带她飞走。她没动,只是把嘴里那根空了的棒棒糖棍咬得咔咔响。刚才在解剖室里,锦囊还在震,陈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她现在顾不上了。
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未读消息:【校花宋清欢邀请你来天台谈心,速来,有急事。】
发信时间是十分钟前。
她冷笑一声,直接把手机塞回口袋。谈心?上个星期这人还在她影子里站了整整一节课,连呼吸节奏都跟她同步。现在突然要谈心,怕不是想把她脑子顺走。
但她还是来了。
因为系统刚刚弹出提示——【宿主,检测到高危认知干扰源,建议立即处理。友情提醒:别被照镜子照出第二个自己。】
她靠在铁门边,抬手推了下门。门没锁,吱呀一声滑开一条缝。
天台上没人。
只有四面玻璃幕墙围成的封闭空间,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她眯眼扫了一圈,脚步顿住。这些玻璃……反应慢了半拍。
正常情况下,人动,影子也动。可她刚才抬手,玻璃里的“她”却迟了零点几秒才抬。
——镜面异能启动了。
“宋清欢。”她直接开口,“你藏什么藏?我都看见你了。”
玻璃墙忽然扭曲了一下,像是水波荡开。一道身影从倒影里走出来,穿着校服,长发披肩,笑容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知意,你来了。”宋清欢往前一步,“我一直觉得我们挺像的,今天终于有机会聊聊。”
“像?”沈知意嗤笑,“你连站姿都在抄我的。”
她话音刚落,系统浮窗一闪:【推演能力激活,预览未来三日关键片段。】
眼前瞬间黑了一下。
画面跳出来——
考场,监考老师从她课桌夹层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答案。她被当场带走,校长宣布她作弊,太学除名。围观人群里,宋清欢低头擦眼泪,哽咽着说:“我早劝过她别走捷径……”
再下一幕,她跪在冷宫废井边,胎记发黑,浑身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脑子里抽走了什么。宋清欢蹲在她面前,指尖沾着她的泪,轻声说:“情绪样本,采集完成。”
画面消失。
沈知意眼神冷了下来。
原来不是想杀她,是想把她变成实验品,把她的能力、记忆、反应模式全扒走,再用假证据毁掉她。
“你挺会编剧本啊。”她把嘴里的糖棍吐出来,随手一弹,正中宋清欢脚尖。
宋清欢笑容不变:“我只是想帮你。你总是一个人,多累啊。我可以替你承担压力,替你做决定,甚至……替你活着。”
“哦。”沈知意撩起袖子,“那你先尝个开胃菜。”
她猛地把手里那根刚拆的草莓味棒棒糖塞进宋清欢嘴里。
宋清欢猝不及防,下意识咬了下去。
甜味炸开的瞬间,她瞳孔一缩。
镜面阵列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像是玻璃裂了条缝。
沈知意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闭眼,通灵术瞬间展开,方圆百米内游荡的孤魂被她一口气召来。阴气顺着地砖缝隙爬升,玻璃墙上原本清晰的倒影开始扭曲,一张张苍白的脸从镜面深处挤出来,有的缺眼,有的断颈,全都盯着宋清欢。
“你不是喜欢复制吗?”沈知意睁开眼,“来,我给你点真人秀看。”
玻璃幕墙剧烈震颤,映出的不再是校园风景,而是乱葬岗、刑场、废弃武库——全是她签到过的地方。无数亡魂在镜中挣扎嘶吼,声波共振直接冲击宋清欢的精神连接。
宋清欢脸色发白,猛地吐出糖块,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镜面重构!”
玻璃墙重新凝实,一面映出沈知意背题的画面,另一面却显示她深夜抄写答案,笔迹一模一样,连翻页节奏都分毫不差。
虚假记忆正在生成。
只要再持续十息,连她自己都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抄过?
沈知意却不看镜子,反而闭上了眼。
她用通灵感知气场流动。真正的宋清欢不在外面,而在某块镜面背后,像寄生虫一样躲在倒影里操控一切。
她猛地睁眼,锁定东南角那片最冷的玻璃。
脚下一蹬,整个人冲了过去,拳头砸向镜面。
“砰!”
玻璃炸裂,碎片四溅。一道半透明的薄膜在空中浮现,像是蝉蜕下的壳,上面布满细密裂纹。
宋清欢惨叫一声,整个人踉跄后退,脸上那层温柔假象瞬间崩塌。她抬手一抹,整张脸皮像纸一样被撕下来,化作黑烟消散。
露出的是一张苍白无血的脸,眼窝深陷,嘴唇发紫,根本不像活人。
“你……你怎么能破我的壳?”
“你忘了?”沈知意甩了甩手,指尖被玻璃划破,血珠滴在地上,“我签到的地儿,比你做的梦都邪门。”
宋清欢死死盯着她,忽然笑了:“你以为你赢了?你只是打断了一次复制。我的实验已经进行到第49次,你的情绪反应、危机决策、异能激活阈值……我都记下来了。”
她袖子一抖,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掉在地上,啪地翻开。
首页写着:
【第49次实验:情绪载体成功。目标:沈知意,能力样本采集进度98%,待补足‘危机决策’数据。】
沈知意走过去,弯腰捡起日记本,翻了几页。
里面贴着她的照片,标注着“通灵术激活时间”“签到后情绪波动曲线”“面对威胁时的攻击优先级”。甚至还有她叼着棒棒糖走路的步态分析。
“你挺闲啊。”她合上本子,塞进背包,“建议下次写日记别用学校作业本,太容易被查。”
宋清欢没答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身形逐渐模糊,最后像雾一样散了。
天台恢复安静。
沈知意靠在墙边喘了口气,额角渗出一层冷汗。她抬手摸了摸胎记,还在发烫。
系统弹幕跳出来:【警告!检测到高阶记忆波动残留,建议立即清除。】
她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个符。符光一闪,脑子里像是有根针被拔了出来,一阵刺痛后,清明了许多。
低头一看,手背上渗出的血是黑的。
“好家伙,差点被种下记忆蛊。”她甩了甩手,“下次见面,我不给你撕脸皮的机会。”
她正要走,忽然注意到地上还有东西。
一片手帕。
淡青色,带着茉莉香。
她瞳孔一缩。
这手帕,她在废弃武库见过。那天宋清欢留下它,上面有朱砂字迹,指向“镜面复刻”线索。原来不是线索,是标记。她在那时候就开始收集她的信息了。
“合着我从头到尾都在她剧本里跑?”她把手帕团成一团,塞进锦囊,“现在剧本该改写了。”
她转身走向楼梯口,风卷起她的衣角。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刚走下两阶,胎记忽然一热。
系统提示浮现:【明日辰时签到地点锁定:大周皇陵。气场评级:SSS。预计觉醒能力:时空感知类。友情提示:别迟到,守墓人老头烤红薯只卖到八点。】
她脚步没停,低声说了句:“陈墨,你等着,我给你带烤红薯回来。”
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她肩上,她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胎记,指尖沾了点黑血,轻轻抹在楼梯扶手上。
血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