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鸽子市的摊位陆续收摊,煤油灯的光晕越来越稀疏。何雨柱转遍剩下的十几个摊位,满眼都是品相极差的残件和一眼就能识破的赝品!有摊主推销的“汉代玉佩”,绳结崭新,玉面包浆像鞋油蹭的;还有人叫卖“商周爵杯”,杯口毛刺都没打磨干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现代作坊的粗活。但他心里并不失望,毕竟淘到了一件嘉靖民窑青花碗,还结识了关老这样懂行又实在的行家,已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布囊,青花碗被软布层层包裹,触感稳妥,这才放下心。抬头望见天边残月,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影子,他想起张科长交代的存粮任务,知道必须赶在天亮前办妥,便不再停留。
何雨柱加快脚步走出鸽子市,淘货时的悠闲劲儿一扫而空,脚步轻快又沉稳。深秋的夜风吹得老槐树叶沙沙作响,他紧了紧身上干净的旧青布衫!这是特意换的低调行头。脑子里反复回味着关老教的“水显真容”“敲声辨胎”等鉴别技巧,越想越觉得这位老人靠谱,暗下决心忙完就去正阳门烟袋斜街拜访。他没往四合院走,而是拐进僻静小巷,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将大半张脸遮住!存粮事关重大,必须万分谨慎。
仓库藏在城郊废弃农机厂区旁,四周是塌顶的破厂房和齐腰深的荒草,鲜少有人往来。何雨柱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荒草前行,鞋底沾满泥点。离仓库百十米远时,他躲在歪脖子树后仔细观察:左边厂房黑黢黢的,只有风吹窗洞的呜咽声;右边荒草里偶有虫鸣,连巡夜人的影子都没有,只有几只夜鸟被脚步声惊起。确认安全后,他才猫着腰快步上前。
仓库铁门果然如张科长所说虚掩着,门闩只搭了一半。何雨柱贴门听了听,里面寂静无声,便推开门闪身进去,反手插紧粗木门闩。仓库里满是灰尘和铁锈味,借着气窗透进的月光,能看到空荡的库房里只有几根朽坏木梁。他检查完角落,深吸一口气催动系统,粮食立刻如流水般涌出,一袋袋堆成小山,新麦的清香很快弥漫开来。五十吨粮食悉数取出后,他绕着粮堆踢了踢外层粮袋,又挨个试了试门窗插销,确保万无一失。
为了让现场更真实,他在仓库门口泥地上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模仿多人搬粮的痕迹,还故意在粮堆边缘撒了些零散麦粒。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确认四周无异常,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朝着四合院走去。
回到四合院时已是三更天,大部分屋子都熄了灯。何雨柱轻手轻脚用钥匙开门,进房后第一时间取出青花碗,借着油灯仔细端详!缠枝莲纹路在暖光下愈发灵动,青花发色浓淡相宜,细微笔触都清晰可见。他笑着把瓷碗放进樟木箱,铺好软布垫妥,简单洗漱后便上床休息,心里记着明天还要去轧钢厂汇报。
天刚蒙蒙亮,何雨柱就醒了。他吃了两个白面馒头和一个煮鸡蛋,拎起包直奔轧钢厂。厂区门口已有不少工人,见了他都热情打招呼,他一一回应着,径直走向李怀德的办公室。
“李哥,我来了。”何雨柱轻轻敲了敲虚掩的木门,声音不大却透着沉稳。屋里“哗哗”的翻文件声顿住,李怀德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他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李怀德正坐在宽大的木办公桌后,鼻梁上架着那副磨得有些发亮的老花镜,手指捏着文件边角,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什么。见何雨柱进来,他放下文件,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指了指对面的木凳:“坐,看你这眼底的红血丝,昨晚没少折腾吧?粮食的事办妥了?”
何雨柱没坐,挺直腰板站在桌前,语气笃定:“妥了李哥,您放心。昨天从您这儿出去,我直接就奔仓库了,连夜把五十吨粮食全安置妥当,白面、玉米面都分堆码好了,我亲自点数,一遍过磅一遍清点,一斤都没差。”说着,他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把沉甸甸的铁钥匙,钥匙柄上还缠着圈旧布条防滑,显然是经常使用的样子。他轻轻把钥匙放在办公桌上,推到李怀德面前,“这是仓库唯一的一把钥匙,您收好了。张科长那边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后续盘库或者取粮,他会先来跟您对接,您再安排人一起去,这样更稳妥。”
李怀德拿起钥匙,捏着那圈旧布条摩挲了两下,又看了眼何雨柱布满泥点的裤脚,嘴角慢慢扬起笑纹,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好小子,考虑得够周全!知道就一把钥匙,特意跟张科长交代清楚流程,真是个能担事的。这段时间食堂粮缸见了底,我天天被厂长催,职工们也有情绪,你这五十吨粮一到,可是给我解了燃眉之急,立了大功啊。”他把钥匙放进办公桌最内侧的抽屉里,锁好后又抬眼看向何雨柱,“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何雨柱挠了挠头,顺势说道:“还真有件事想麻烦您。我家里有点私事,想跟您请两天假,您看方便不?食堂那边有我师兄和刘岚盯着,应该出不了岔子。”李怀德闻言摆了摆手,从抽屉里拿出个搪瓷缸,给何雨柱倒了杯热水推过去:“请假干啥?多此一举。现在食堂有你师兄曾明远盯着,他虽然手艺比你差些,但按规矩办事没问题,上次招待市里考察团不也顺顺利利的?”他呷了口茶,眼睛一转露出点狡黠的笑,“我给你安排个外勤任务,就说厂里派你去郊区联系新的粮食供应商,拓展渠道,名正言顺,工资奖金一分都不少你的,还能安心处理家里的事,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