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寒气还在往上冒。
我盯着那道裂痕，苔藓边缘已经裂开，露出底下灰白的石纹。灵兽站在旁边，角对着乱石堆的方向，耳朵一直动着。它没有再往前走，像是知道那里不能碰。
我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湿土。刚才突破到炼气八层，体内的灵力比之前稳了很多，但这个位置不能再久留。阴气从地底渗出来，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为痕迹。现在贸然进去，万一触动什么阵法或者机关，后果难料。
“先出去看看。”我说。
灵兽转头看我一眼，没动。我知道它在担心什么，可山谷里的情况已经变了。原本稳定的灵气场开始波动，昨晚还能清晰感应到的灵脉节点，今早已经有两处断流。这种变化不会无缘无故发生。
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中品灵晶，放在石台边上。灵晶刚落地，表面就浮起一层薄雾，很快又被吹散。这不是好兆头。
“外面或许能找到线索。”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背，“风向、地形、灵气流向，都能告诉我们一些事。”
它低鸣了一声，终于迈步跟上来。
我们沿着原路往谷口走。穿过藤蔓小径时，我能感觉到空气变得干燥了些。头顶的树冠稀疏了，阳光能照进来，落在草叶上是浅黄色的。走到一半，灵兽突然停下，鼻子贴着地面嗅了嗅。
我也蹲下来看。泥土颜色有点发黑，踩上去不像平时那么松软。我用手指抠了一点，闻了一下，有股淡淡的焦味。
“不对劲。”我皱眉。
正想再查，灵兽猛地抬头，耳朵竖直，身体紧绷。它迅速退到我身后半步的位置，角对准前方。
我立刻站起身，运转灵力注入双眼。视野一下子清晰起来。远处天边出现一片灰黑色云团，正快速移动。云不像是雨云，形状扭曲，像被什么东西撕扯过。空中传来低沉的嗡鸣，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
草叶开始倒伏，不是风吹的，是气流在反向拉扯。
“不是普通风暴。”我低声说。
话音未落，系统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高能混沌风团逼近，危险等级：中高。建议原路返回或寻找掩体。”
我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谷口还在百步之外，但我们刚才走过的地面已经开始浮石。几块拳头大的碎石悬在半空，缓缓旋转。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往前。”我说。
抓起灵兽的后颈皮，我加快脚步冲向谷口。它的四蹄离地，却没有挣扎，反而把身子缩了缩，靠近我胸口。我能感觉到它的心跳很快。
刚冲出谷口，背后的山壁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回头一看，一道裂缝从山顶直劈而下，碎石滚落，瞬间堵住了入口。风速在这时候骤增。耳边全是尖锐的呼啸，像无数把刀在刮骨头。
我抬手布下防御罩，灵力刚成形就被撕开。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这样下去会被卷走。”我咬牙。
天空完全暗了下来。那片灰黑云团已经压到头顶，中心位置出现一个漩涡口，像张开的巨嘴。风开始绕着某个点打转，地面的碎石、断枝全被吸上去，在空中形成一条条旋转的线。
我的双脚开始离地。
“不行！”我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右手紧紧抱住灵兽。它的身体也在抖，但没有乱动。
头顶的旋涡越转越快。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上方传来，手臂上的肌肉几乎要撕裂。岩石发出断裂声，指尖一滑，整个人猛地腾空。
我们在上升。
风在耳边炸响，身体不受控制地翻转。我努力把灵兽护在胸前，背对外面。碎石擦过肩膀，火辣辣地疼。眼角余光看到下方的山谷越来越小，原本清晰的小溪变成一条细线，石台和藤蔓都看不见了。
“撑住。”我对它说，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见。
识海里的系统突然再次提示：“极端环境触发被动防护机制，正在充能，预计三息后激活。”
我没时间数了。风太强，每一次呼吸都像吞玻璃渣。喉咙发烫，眼睛睁不开。但我不能松手。
一息。
我用尽力气把灵兽往怀里压了压，背部弓起，挡住迎面飞来的石屑。
二息。
右肩被什么东西砸中，整条手臂麻了一下。还好没脱力。
三息。
识海一震，一层淡金色的光膜瞬间覆盖全身。下一秒，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撞在背上，光膜晃了晃，没破。
我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整个身体突然被甩向侧面。混沌风的主旋涡开始移动，气流方向变了。我们像沙粒一样被扔进新的轨道。
热度还在上升。
我能感觉到温度在下降。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发硬。灵兽的呼吸变得急促，鼻孔喷出的白气刚冒出来就被吹散。
“你还活着吗？”我问。
它动了动脑袋，在我怀里蹭了一下。
还好。没昏过去。
我试着运转灵力，发现经脉像是被压住，每推动一丝都格外费力。丹田里的灵力只剩六成，刚才那一摔消耗了不少。
“这风到底有多大？”我心想。
系统没有回答。识海里的提示栏只显示一行字：“被动护盾持续时间：未知。请尽快脱离核心区域。”
脱离？我现在连方向都分不清。
上下左右全是灰黑色的气流，夹杂着碎石和断木。远处偶尔闪过几道电光，不是雷电，是气流摩擦产生的能量火花。那些光一闪即灭，照不出任何地形。
我们一直在转。
胃里翻腾，头晕得厉害。我强迫自己闭眼，靠灵识感知周围。灵兽的身体紧贴着我，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传过来，成了唯一能确认现实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风势忽然一顿。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和灵兽悬在半空，动也不动。护盾的金光还在，但亮度弱了一圈。
下面的气流出现了一个空洞。圆形的，边缘整齐，像是被刀切出来的。透过那个洞，我看到了地面。
一片荒原。
寸草不生，土地龟裂，远处有几根倒塌的石柱，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建筑。更远的地方，有一座倾斜的山峰，山顶插着一把断裂的长枪。
我没见过这个地方。
“这是哪？”我问系统。
没有回应。
灵兽突然挣扎了一下，头转向东南方向。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那个方向的地平线上，有一道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像是从地下射出来的。
还没等我看清楚，身下的空洞突然闭合。
风回来了。
这一次，是从四面八方同时挤压过来。护盾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细纹。
我抱住灵兽的手臂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