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谷口吹进来，拂过我的脸。我睁开眼，灵兽还趴在我身边，呼吸平稳。刚才那一阵调息让我体内的灵力彻底稳了下来，经脉里不再有滞涩感，反而像被疏通的河床，流转顺畅。
我缓缓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麻，但已经能站稳。抬头看向崖壁上方那个凸起的平台——就是那里。昨天刚突破完，我就想着要试试飞升。现在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好，灵力充盈，神识清明，正是时候。
“走。”我对灵兽说。
它抬起头，耳朵动了动，没出声，慢慢跟着我往山坡上走。我们一前一后爬上那片石台，地面有些碎石，踩上去会滑。我站在边缘，望向远处天空。云层散开，天色湛蓝，几只飞鸟掠过山脊，翅膀划出弧线。
我想起来了。在现代的时候，我也常看鸟飞。那时候总觉得它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如今我有了修为，体内也有足够的力量，为什么不能像它们一样离开地面？
我深吸一口气，双足微微用力，将全身灵力集中到脚底。丹田处的灵力迅速涌动，顺着经脉向上冲，直奔双腿。我能感觉到那股热流在加速，在凝聚。
下一刻，我轻轻一点地面。
身体离地了。
起初很顺利，整个人缓缓升起，离地约有一米高。风从脚下穿过，衣角飘了起来。我继续催动灵力，试图再往上提。
两米、三米……到了四米左右，上升速度明显变慢。我加大输出，把七成灵力都压了进去。身体又往上挪了一小段，勉强达到五米高度。
然后，停住了。
无论我怎么运转灵力，都无法再升高一分。更糟的是，体内的灵力开始快速消耗，像是开了口子的水袋，不断流失。经脉传来隐隐胀痛，像是被强行拉扯的绳索。
我咬牙坚持，想多撑一会儿。
可不到三息，脚下灵力突然断裂。身体猛地一沉，自由落体般往下坠。
我反应还算快，在落地前瞬间调整姿势，屈膝缓冲，但冲击力还是震得脚踝发麻，整个人踉跄几步才站稳。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喘着气。
灵兽立刻靠过来，用头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
“没事。”我摆摆手，伸手摸了摸它的角，“让我再试一次。”
这一次我改变方式，不再一次性冲上去。我试着分段提升，先升到两米，稳住，再继续。刚开始还算顺利，升到三米时也维持了几息时间。可当我要突破第四米时，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灵力脱节，身体下坠。
这次我摔得更重，右腿直接跪在地上，手掌撑地才没扑倒。喉咙泛起一股腥甜，我咽了回去。
灵兽蹲在我旁边，角上的符文微微闪了一下，像是要释放什么能量。我抬手拦住它：“别帮我，这是我自己必须过的关。”
它停下动作，安静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灵力透支后的自然反应。刚才两次尝试，几乎耗掉了体内六成以上的灵力。按理说，以我现在这个层次的修为，不该这么快枯竭。
我闭上眼，回想每一次腾空的感觉。
第一次上升最轻松，但越往上阻力越大。到了五米左右，就像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不管怎么用力都穿不过去。而且那种阻力不是来自外界，更像是从我自身内部产生的。
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
正想着，识海中忽然浮现出系统的界面。它之前一直沉默，现在却主动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连续飞行尝试失败】
【分析中……】
几秒后，新的信息跳出来：
【结论：当前灵力总量已达御空基础门槛，但压缩度不足，无法形成持续升力】
【缺少御空类功法引导，灵力运行路线不符合腾跃法则】
【根基尚未完全夯实，强行升空会导致灵力反噬，建议暂缓突破】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原来不是力量不够，而是方法不对。我一直以为只要灵力足够强，就能飞起来。可现在看来，光有力量没用，还得知道怎么用。
就像小时候学骑车，光有力气蹬不行，还得掌握平衡。
我苦笑了一声，抬头看向远方。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金翅大鹏从天际掠过，双翼展开足有数十丈宽，破开云层，直冲高空。它的飞行姿态极其稳定，每一下扇动都带着节奏，仿佛与天地气息相连。
而我呢？拼尽全力，连五米都飞不稳。
差距太大了。
我慢慢收回目光，握紧拳头又松开。心里确实有点难受，明明刚突破，状态也好，结果连最基本的腾空都做不到。那种从高处跌下来的感觉，比摔在地上还沉重。
但我没有继续第三次尝试。
我知道，再试也是浪费灵力。问题不在努力多少，而在方向错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对灵兽说：“走吧，回去了。”
它没动，只是抬头看我。
“我不该急着飞。”我说，“刚突破就想着往上冲，反而忘了脚下的路还没走实。”
说完，我转身朝山谷深处走去。
脚步比来时慢了许多，但每一步都踩得更稳。灵兽跟在后面，蹄声轻缓。
回到石台边，我重新盘坐下来，背靠着藤蔓缠绕的岩壁。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眼调息。
这一次不是为了提升，也不是为了突破。我只是想好好感受体内的灵力是怎么流动的，从丹田出发，经过哪几条主经脉，分支如何分布，哪些地方转得快，哪些地方会卡顿。
系统界面还浮在识海里，虽然答题功能依旧灰着，但基础监测已经恢复。我调出灵力循环图谱，一边运行小周天，一边对照数据调整节奏。
过去我太依赖系统给的功法和提示，总想着靠奖励快速变强。可今天这一摔让我明白，有些东西别人给不了，得自己一点点摸索。
比如怎么让灵力压缩得更密，怎么让每一次运转都更高效，怎么把基础打得不能再塌。
灵兽趴在我右边，脑袋搭在前蹄上。它没再发光，也没发出任何动静，只是安静地陪着。
我呼吸放慢，心神沉入体内。
第一个周天走得很慢，几乎是一寸一寸推进。遇到节点就停下来，仔细体会那里的压力变化。第二个周天稍快一些，但依然控制节奏。第三个开始，灵力流动逐渐顺畅，不像之前那样急于求成。
我不知道这样要练多久。
也许一天，也许十天。但在真正能飞起来之前，我得先把这一步走稳。
太阳渐渐西斜，光线从谷口斜照进来，落在石台上。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灵兽身侧。
它忽然动了一下，耳朵竖起，看向谷口方向。
我没有睁眼，但感知已经放了出去。
风向没变，灵气流动正常，周围也没有异样气息。
几秒后，它转回头，鼻子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
我睁开眼。
它的眼神很清亮，不像示警，也不像不安，就是一种确认般的注视。我看它，它也看我。
然后它低下头，重新趴好，把脑袋搁在前蹄上。
我低头看向手腕，袖口布料上的褶皱如同我此刻仍不平静的心境。轻抚之下，那些被风刻下的痕迹似乎也有了温度。夜风再次拂过，带着山谷独有的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