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先洗漱好,抱着让囡囡坐在了梳妆台前。
小丫头自己能坐稳了。
头发快到耳朵。
周青帮她梳理着,扎了两个小揪揪。
满意打量片刻,牵着她一起去了门外。
院落里这会有很多人。
同村的,外村过来干活的。
餐具自备的有,三三两两的蹲在院落里拿着馒头在吃饭。
见到父女俩。
有人主动找周青打着招呼,有人好奇的看来。
周青同样拿碗盛了些,端着去门口。
囡囡步伐笨拙的跟着,扯着周青的裤边。
周青蹲下吃饭,她就歪着小脑袋乖巧靠在他身上。
饭间,穿着大衣的牛爱娇从远处走了过来。
她爱穿这种衣服。
穿起来还格外有范儿。
十分相貌为标准的话,相貌有个六七分,挺出众出挑。
牛爱娇没想会碰到周青。
愣了下,拐弯走来:“好些天没见你了。”
她打着招呼,弯腰拿手捏了捏囡囡的小脸:“诶呦,越来越漂亮,真可爱。对,虞欢嫂子该回家了吧?”
周青不答反问:“干什么去?”
牛爱娇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去县城办点事。”牛爱娇停顿了下,直言:“想去取点钱赔给王锐,我俩准备退婚。”
周青略感惊讶。
要知道王锐父亲可是派出所所长。
多少普通人眼里的高枝。
牛爱娇不急着走,弯腰把囡囡抱起来逗了逗:“他这人不靠谱,答应我申请开荒手续,收钱没给我办成。嘴碎,心胸狭隘,在咱村还得罪不少人。
我真跟他结了婚,我家在村子里也没办法住下去了。”
周青知道这些原因可能不是最主要的,懒得多关心。
牛爱娇接着说道:“青哥,我手里有点钱,你给找点事做行不?”
周青只笑不接茬。
把碗递给过来的母亲,把囡囡接了回来:“忙你的去。”
牛爱娇失落。
看了他转身的背影许久。
她跟他再也回不去童真了。
两家的隔阂。
长大后的烦恼。
不同的处境。
牛爱娇突然感觉很难受。
要不是长辈间的恩怨,周青大概会娶她的,周青父母也不会对她那么排斥。
这一切难以诉之于口的心事,心结。
看似过去了很久很久,却又一直都没过去。
她跟他之间也更加不可能了,距离越来越远,差距越来越大。
不说周青本身成就。
好像他妻子虞欢还是北城哪个大家族的私生女,这趟过去就是去认亲的。
这情况下,两个姓氏的恩怨都已微不足道。周青并不计较这些,厂子里已经去了二三十个她这边姓牛的,待遇一点不差。
吃过饭开工。
周青抱孩子也去了现场。
跟工头讨论着建筑的布局。
一二层都是大通房,可以后面再打隔断。
三楼住人,设计上细节比较多。
周青正沟通着,身后有人又找他打招呼。
他转头去看,正是好些天没见过的刘奕。
瘦了一圈,精气神也跟之前差别很大。
穿着打扮倒是很时尚精致,掩不住周身的颓废。
小脸更瘦,显得眼睛也更大。
周青先奇怪她怎么来了,随后就记起是自己让她没事过来帮忙设计房子的。
“瘦这么多啊?”
周青打量着道。
刘奕眼神躲闪,她志得意满的时候在周青身边都有压力,更别说现在。
她不敢跟孩子爹多聊,把关注投到了囡囡身上。
这小丫头好看到让人由衷的喜欢。
“想阿姨没?阿姨给你带好多零食。在车上呢,走,带你去拿。”
周青见囡囡不是很排斥,试着递了过去。
恰好这时大哥大响,周青落后了几步,笑着接通。
“吃早饭了没?”
虞欢好听的声音传来:“你不看看几点了。”她停了停:“鉴定结果今天出来了,我就是颜世杰的女儿。”
周青半点不意外,只问:“那是不是能回来啦?”
说话间,步伐落后更多。
虞欢苦恼:“就因为鉴定结果出来,两个老人对我太热情了……说这几天要带我见见亲友,我张不开口拒绝他们。
老公,你来找我行不行?他们想顺便看看囡囡。”
周青干脆:“行,不过至少得一周后,这几天是湖堤修缮的关键阶段。”
虞欢犹豫了下:“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没有,挺替你开心的。”
“我是问你。”
“我没关系,开心不开心又能怎样?不管怎么说,你是颜家唯一的血脉,他们不会亏待你。”
虞欢低声:“你都不说想我了。”
“我想你了。”
“敷衍。”
周青看了看郁郁葱葱中透射的阳光,仿佛就看到了她那张俏脸。
他不自禁点了支烟。
自虞欢去北城,他烟瘾好像都变大了。
“你怎么不说话?”
虞欢问道。
周青:“在想一个问题,他们鉴定结果出来前对你都那么好,以后只会对你更好,肯定也希望你能定居在北城。”
虞欢没吱声。
孔阿姨确实送了她一栋小别墅跟一辆奔驰,给她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虞欢也在这期间有感触,观察。
所住地方邻居家跟囡囡大小相仿的孩子,穿金戴银,奶粉是进口的,养的娇贵白净。以后入学也是北城最好的小学,接受最好的教育……
虞欢沉默了会儿:“那你愿意跟我来北城不?孔阿姨送我的房子够咱一家住的。将来玉衡读书肯定也要来这边,我奶奶是北城大学退下来的,可以帮玉衡安排未来……咱一家人也都会在一起,不用分开。”
周青:“说这些太远,至少眼下不现实。我把父老乡亲带上了路,总不能马上不负责任的把他们抛开。”
虞欢打岔聊起了别的:“我听说青果园被烧了?她欠你的钱还能还不?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其中的风险,就不肯听话。修湖钱还够不够?我手里有,先打给你……”
“够!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有钱你留着用就好。”
“刘奕那三十万是不是要给你个交代?”
“她都快没活下去的勇气,还交代什么?”
“我是怕你因为钱会做不好城东湖,惹麻烦。”
“都说了钱不用你操心。”
虞欢委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是在关心你,又不是兴师问罪。”
“你能关心好自己,把你自己的人际关系理顺,心态摆好就不错了。就是说短时间还是回不来对不?先不聊了,我这有事。”
周青转而挂断,失神片刻,掸了掸烟灰。
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
今天有理由把人留下,明天糖衣炮弹再来一发,后天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是不是要让他把囡囡的姓给改成颜?
烦躁无形无迹,也像没有任何原因。
他早大概猜到这些。
从虞欢一天又一天明显的变化中。
她观念被影响的很严重,自我意识觉醒的也特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