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那辆沾着刷锅水污渍的大G并没有立刻远去,而是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夜市街尾暴躁地轰鸣了几声,猛地刹停。车门被狠狠推开,湿漉漉的司徒浩带着一身馊臭味儿,再次闯了回来。这一次,他脸上的肌肉扭曲,之前的虚伪从容被彻底的暴怒取代,眼神里的阴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李小邪!”他几乎是咆哮着,声音盖过了夜市的嘈杂,引得所有人再次侧目。
李小邪刚把摔瘪的铝盆放好,正拿着块抹布慢悠悠地擦手,闻言抬起头,眉毛挑了挑,脸上还是那副“纯属意外”的无辜表情:“浩哥?还有事?是觉得刚才没洗干净,还想再……体验一回?”
“你他妈少给老子装蒜!”司徒浩几步冲到摊前,手指差点戳到李小邪鼻子上,唾沫星子横飞,“地滑?意外?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敢耍我司徒浩,你他妈是活腻歪了!”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这次学乖了,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势围上来,面色凶狠,肌肉紧绷,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比刚才更加紧张。
林婉儿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下意识地往李小邪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抓住了他腰侧的衣服布料,指尖冰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司徒浩身上散发出的疯狂和恶意,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浩哥,这话说的可就伤感情了。”李小邪叹了口气,把抹布随手搭在烧烤架上,动作看似随意,但站定的位置却巧妙地将婉儿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直面司徒浩的怒火,“众目睽睽,我自己也摔了一跤,盆都摔瘪了。要不,咱们调监控看看?虽然我这破摊子没装那高级玩意儿。”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但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平静之下透着寒意。腰间那枚古铜指南针微微震动,指向两个保镖和司徒浩,仿佛在无声地评估着威胁等级。
“监控?我去你妈的监控!”司徒浩气得笑出声,眼神扫过李小邪身后的林婉儿,恶意更盛,“小子,我告诉你,这梁子,今天算是结下了!你不是靠着这破摊子活着吗?行!老子就让你这摊子,从明天起,彻底开不下去!”
他声音极大,几乎是宣告般对着整个夜市喊道:“我司徒浩说的!谁他妈再敢来你这儿吃一口东西,就是跟我过不去!我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照顾你生意!”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熟客的脸色都变了。司徒家在这一带势力不小,普通人谁愿意为了口吃的惹上这种麻烦?一时间,窃窃私语声响起,有些人已经悄悄低下头,甚至有人开始默默结账,准备离开。
刀疤刘梗着脖子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
李小邪看着司徒浩那副趾高气扬、仗势欺人的嘴脸,眼神里的冰寒又重了几分。但他脸上反而扯出一个更加懒散的笑容,甚至抬手掏了掏耳朵:“浩哥,好大的威风啊。这夜市是你家开的?这条街是你修的?你说开不下去就开不下去?”
他往前凑了半步,尽管身高略逊于司徒浩,但那股子混不吝的痞气和眼底深藏的锐利,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李小邪在这儿摆摊,靠的是手艺,赚的是辛苦钱,一不偷二不抢。你司徒家家大业大,非要跟我这小老百姓过不去,传出去……呵呵,就不怕别人笑话?”
“笑话?”司徒浩狞笑,“等你这摊子黄了,你和你身后那小妞儿流落街头的时候,看谁笑话谁!李小邪,咱们走着瞧!有你跪下来求我的那天!”
他又恶狠狠地瞪了林婉儿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贪婪和威胁,吓得婉儿把脸埋在了李小邪背后,不敢直视。
放完狠话,司徒浩似乎终于觉得找回了点场子,带着一身狼狈和冲天怒气,转身大步离去。两个保镖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过李小邪,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倒霉的死人。
越野车再次发出咆哮,这次是真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市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摊位前,瞬间冷清了不少。留下的客人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小邪,有同情,有担忧,也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邪哥……”刀疤刘凑过来,一脸忧心忡忡,“司徒浩这孙子,说得出来就干得出来,这下可麻烦了……”
李小邪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起抹布,继续擦拭着已经很干净的烧烤架台面,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但只有紧挨着他的林婉儿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微微绷紧,握着抹布的手指关节也有些发白。
“小邪哥……”婉儿抬起头,眼圈有点红,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傻不傻。”李小邪停下动作,转过身,抬手习惯性地想揉她的头发,看到自己手不太干净,又收了回来,只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力道很轻,“跟你没关系。是疯狗自己凑上来找不自在。”
他语气轻松,试图安抚她,但眼底却掠过一丝凝重。司徒浩的威胁不是空话,这家伙有权有势,真要动用阴招对付一个小摊贩,办法多的是。明天的生意,恐怕真的难做了。
更重要的是,司徒浩对婉儿表现出的那种志在必得,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警惕和……不爽。
“收拾一下,早点收摊吧。”李小邪对刀疤刘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静,“今天大家受惊了,剩下的肉串,分分拿回去吃。”
他利落地开始收拾东西,动作依旧麻利,但眉头却微微蹙起。司徒浩只是个开始,暗处还有‘夜枭’的人盯着……得尽快搞清楚婉儿的身世到底牵扯到什么,还有师叔留下的U盘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夜色深沉,收摊回家的路上,格外安静。婉儿默默跟在他身边,低着头,心事重重。快到家门口时,她突然小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决绝:“小邪哥,如果……如果我很麻烦的话,我可以……我可以搬走的。”
李小邪脚步一顿,转头看她。路灯下,少女的脸庞苍白脆弱,但眼神里却有一种不愿连累他的倔强。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次没再顾忌手干净不干净。
“别瞎想。”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楼道铁门,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再说——”
他话音未落,目光猛地锐利地投向楼梯上方自家门口的黑暗处。
门缝下面,那个白色的信封,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