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审核张薇提交上来的第一批白玉膏正式投产的预算报表，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麻烦精师妹”的字样。
李小邪揉了揉眉心，接通电话，还没等他开口，那边就传来柳飘飘压得极低、却带着明显惊慌的声音：
“师兄！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小邪心里一沉，这丫头虽然平时咋咋呼呼，但这种程度的紧张很少见。“慢慢说，怎么回事？你又惹什么祸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不是我！是你！”柳飘飘的声音又快又急，像是在某个隐蔽的地方偷偷打电话，“我刚才……我刚才想去给师父送他最爱吃的桂花糕，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鬼手师叔在和师父说话！我本来想偷听点你的糗事，结果……结果听到他们说司徒家！”
听到“司徒家”三个字，李小邪的脊背瞬间挺直了，眼神锐利起来：“司徒家怎么了？他们又耍什么花样？”
“不是商业上的那些！”柳飘飘的声音带着颤音，“师叔说，司徒家那个老混蛋，在国内常规手段搞不定你，又忌惮秦凰，好像……好像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关系，联系上了境外的什么……什么‘暗影’组织！听说那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亡命徒，专门干脏活的！师叔让师父提醒你，最近千万千万要小心！他们可能不是要搞垮你的生意，是……是想要你的命啊师兄！”
“暗影组织？”李小邪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商业竞争，哪怕是不择手段的商业竞争，都还在一个他可以理解和应对的范畴内。但联系境外杀手组织？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底线，是要将他彻底置于死地！
司徒雄这条老狗，真是疯了！
“师兄？师兄你听到没有？你说话呀！你别吓我！”电话那头，柳飘飘带着哭腔喊道。
李小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和翻涌的杀意，语气尽量放松：“听到了，咋咋呼呼的，天塌不下来。你乖乖待在师门，别到处乱跑，更别自作主张跑回来，听到没？”
“可是师兄你……”
“我没事。”李小邪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你师兄我命硬，几个藏头露尾的臭虫，还奈何不了我。把心放回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别跟师父和师叔说你给我通风报信了，免得他们担心。”
又安抚了柳飘飘几句，让她保证不会擅自行动后，李小邪才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凝重。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看似平静的街道，眼神锐利如鹰，仔细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司徒家……暗影组织……想要我的命？
李小邪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轻响。他摸了摸眉骨上的疤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想玩命是吧？”他低声自语，眼中再无平日的痞气与懒散，只有属于丛林野兽般的警觉和凶狠，“那就看看，到底谁的命更硬！”
他立刻拿出手机，先是拨通了秦凰的电话。这件事，必须让她知道，不仅仅是因为合作，更因为对方动用了这种手段，已经触及了秦凰这类人的大忌。
“秦总，有个情况。司徒家，可能联系了境外的‘暗影’组织。”李小邪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秦凰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你自己，最近出入小心。”
挂了电话，李小邪又沉吟片刻，翻出了一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白夜。他这个有洁癖的师弟，虽然别扭，但处理这种“脏东西”，或许比他更在行。他发去了一条简短的信息：「风声紧，有臭虫可能入境，注意消毒。」
很快，白夜回了信息，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股冰冷的质感：「已悉。」
挂了电话，李小邪脸上惯常的痞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几分钟，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眼神锐利而冰冷，大脑飞速运转。恐惧？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被彻底激怒后的冷静和一股潜藏在血脉里的凶悍。
商业上的打压，他可以用商业手段和周旋来应对。但涉及到这种赤裸裸的、旨在取人性命的肮脏伎俩，那就别怪他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他的思维瞬间从“李总”切换回了那个在夜市摸爬滚打、懂得如何在灰色地带保护自己的李小邪，甚至更早之前，那个跟着师父在山野间辨识草药、也学过几手保命功夫的少年。
他首先打了个电话给林婉儿，语气轻松如常，只说最近生意好，怕有人眼红，让她这几天尽量待在店里或者家里，晚上关好门窗，陌生人敲门别开。林婉儿虽然有些疑惑，但对他一向信任，乖巧地答应了。
接着，他以“优化办公环境”为由，让赵峰和张薇暂时回家远程办公，新生产线的考察也暂缓两天。支开了普通人，他才好放开手脚。
整个下午，李小邪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孤狼，仔细检查着“青衣膳坊”和后面小院的每一个角落。
后院的围墙不算高，他找来一些废弃的玻璃瓶，敲碎成不规则的尖锐碎片，用水泥仔细地镶嵌在墙头，在夕阳下闪着危险的光。这手法粗糙，但对付攀爬者足够狠辣。
窗户是老式的插销，他找来几根坚韧的鱼线，一头系在插销上，另一头绕过窗框，系上几个空的易拉罐，做成简易的预警装置。一旦有人从外部撬窗，易拉罐落地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店门内侧，他用结实的木方做了几个斜撑，顶在门后。这玩意看似简陋，但想从外面强行破门，也得费一番功夫。
他还翻出以前捣鼓药材的一些家什，将几种带有微弱刺激性气味的药粉混合，撒在了一些可能被人潜入的隐蔽角落。普通人可能只是觉得气味有点怪，但若是嗅觉敏锐或者心存警惕之人，很容易发现异常。
忙活完这些，天色已经擦黑。李小邪站在小店中央，看着自己这一下午的“杰作”，拍了拍手上的灰，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
“妈的，好久没干这种活儿了，手都生了。”他嘀咕了一句，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件。打开，里面是一套样式古朴、寒光闪闪的银针。这是他学医时师父传的，既能救人，关键时也能自保。他拈起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手指灵活地翻转，银针在他指间如同有了生命般跳跃，随即悄无声息地没入他袖口的特制夹层中。
他又检查了一下腰间那个从不离身的古武指南针，指针安静地指向某个方向，暂时没有异常波动。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他知道，这些布置对付真正的职业杀手可能效果有限，但至少能起到预警和拖延的作用，让他有反应的时间。
夜色渐深，老街也安静下来。李小邪没有开灯，独自坐在店堂的阴影里，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城市的霓虹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他想起天台上苏沐雪那担忧又失望的眼神，心里有些发堵。但此刻，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他所处的这个世界，远比苏沐雪看到的要复杂和危险。有些风雨，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
“想玩黑的？”李小邪低声自语，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那就看看，谁更黑。”